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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虎罵道:「全是我和你們幾個叔,好些天才弄好的,你們愛惜著些,若是敢弄壞,看我不打劈了你們!」
小伙子們腦門一縮,不敢回嘴。
張強帶他們去打水洗臉啥的去了,又告訴他們睡在哪裡,哪裡取水,哪裡上廁所,哪裡刷馬桶,哪裡能燒水喝,什麼的。小伙子們是一臉新奇,雖然都住一個屋,但住一個屋熱鬧啊,而且這屋子又新又寬敞,就沒有不滿意的。
那想家的心思便全淡了。
張虎笑道:「這六個你儘管使喚,昨兒教育了大半夜,包管聽話。若是有刺兒頭,你帶話給我。我帶他們老子來收拾他們。或是領回去換人來也使得。不過這裡條件是真好,應該不會有人耍賴的。小伙子們精著呢,哪個不想好好幹活啊?!都想留在城裡。就這種半大小子,正是嚮往外頭的時候,只怕心要野了。興柱你可管管,別叫他們在外面瞎溜達,學些壞習慣,以後可了不得!」
「放心吧,晚上我家肯定有人在這看著的。」張興柱道:「這車上是啥?!咋帶這麼多東西,不是說了只要帶鋪蓋就行了嗎?!」
張虎道:「我也叫別帶,可他們商議好了,非叫帶來,說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們正是能吃的時候,怕吃不飽,又怕把你家給吃窮了,因此一人帶了一百斤糧來,可把我累的,還好這些小伙子個個跟牛似的,竟也一道拉來了。」
「這……」張興柱道:「這也太客氣了,哪能自帶糧的,難道來我家做事還能不叫吃飽飯了?!」
村里人都實在,覺得孩子來了,他們人雖沒來,但糧不來,那叫什麼事?!因此竟是非得帶來。
這也是念著人家能要自家兒子的恩情的意思。畢竟在這個講究知遇之恩的年代,這一種,是真的如同再造的那一類,不是不講究的那種自私透頂的人家,恐怕也做不到反噬恩人的事情的地步。當然這一種在後世是真的不算什麼,因為後世機會多,到哪打工都能找著,像這一類帶一帶村人的事情也就常見,常見也就算不上知遇之恩了。
而在這個稀薄機會的時代,這就是這樣的。
所以他們不僅不會覺得張興柱占了便宜,使喚了人,以後還少了工錢啥的計較這那的,反而對張興柱充滿感激。
「收著吧,總不能再叫我拉回去,為父母的也是一片心。」張虎笑道:「對孩子們好些,比啥都強。」
「回去帶話給他們,我一定當自家的侄兒一樣待,不打罵不苛刻,肯定叫吃飽飯,也不用擔心做黑工,我是那黑心的人嗎?!也就早出晚歇,」張興柱道。
張虎應了。
「這六個還沒成親呢,原本這個年紀,其實該說親的已經說了,該成也能成了,只是家裡稍微困難些,各有各的難處,所以才拖到現在,鄉下人不容易啊,學點本事,也掙兩個錢,有個正經的營生,都比種地強,這樣的在村里,家裡條件一般的,連說親都說不著,在你這,多少是個正經的營生,將來他們在村里說親都好說些,」張虎道。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這個年紀,再不說親,可真的就耽誤了。
「都是好孩子,」張興柱道:「各有各的運道。別的我不敢保,但只放心,包管個個都妥當。」
「行,交給你了。」張虎笑道:「這個年紀啊,在城裡沒說親倒沒什麼,在鄉下不行啊。是要被人看不起的,累的全家都抬不起頭來……直不起腰來。那個最大的石頭,今年十六,過年馬上就十七了,家裡六個兄弟,他是老三,前面兩個兄弟一成親,家裡都掏空了,輪到他的時候,一窮二白的,後面還有三個弟弟……你想想,這年紀不就只能耽誤麼?!什麼多子多福,若都是兒子,能活活累死。他爹娘今年也才四十出頭,看上去卻像六十歲的人了一般……」
張興柱聽了不知道該說啥。
「所以才挑了他來,看著是真不容易。」張虎笑道:「不過他懂事,你叫他帶一帶後面的,包管行。這孩子雖是老三,但帶弟弟們是帶出來了,懂事著呢。」
「行。」張興柱笑應了。
「石頭,來!」張虎道。
石頭馬上跑過來了,撓頭笑。
「在你張叔家裡做活,要帶好他們,知道嗎?!要聽你張叔的話,不准搗亂添麻煩,不然我回家叫你老子娘來抽你!」張虎道。
石頭果然很緊張,大聲的道:「知道了!」
張興柱看他著實緊張,偷偷瞅自己一眼,不禁又好笑又好玩,道:「別的是沒什麼,只是你們要出門得先跟我說,也不許單獨出門玩。外頭亂著呢,走丟了不是好玩的。等你們以後熟悉了,自有出門的時候,現在剛來,得守紀律,知道嗎?!」
其它五人也都過來了,跟著石頭道:「是!」
這站的直溜的,連應聲都一疊聲的,倒是令人好笑。
張虎道:「我得回了。」
「留下吃飯啊。急啥?!歇一天再走,看看春妮不好嗎?!」張興柱道。
「不行了,我得家去,我下回再來,家裡的糧還得再曬一遍囤起來,趁這幾天天好,我得趕緊,家裡婆娘一人弄不起來,太重。」張虎執意要走,呵呵笑道:「離的又不遠,我得空再來便是。別留別留。」
張興柱只好送他。張虎道:「這一包是我家的菜,都是菜園裡收的,叫姑奶奶看看,能醃的醃,當小菜吃也不賴,她老人家應該喜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