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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張融融站起來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張家不是苛待女婿的人家。」
季老娘一時悲從中來,眼淚嘩嘩的掉落,對大牛罵道:「畜生,還不起來!如今如了你的意了!」
季大牛一喜,爬了起來道:「謝謝爹,謝謝娘。我不用和大妮分開了。嗚嗚……」
季老爹的表情挺一言難盡的,生的這個兒子,叫人心中造孽啊。
罷了,服了軟了,也道了歉了,這算揭過了。
就如兒子的意罷,這樣的親家,這樣的大妮,破了婚,實不是父母該置的氣啊,忍吧。
張恆看這季老娘和季老爹肩膀都塌下去了,仿佛一低頭,整個心氣都沒了,兒子還不知事的只一味的高興,一時之間嘖嘴暗笑,該!
我們張家治不了你,可你們生的這兒子,治你們都有苦說不出來!
話到這份上,啥也不提了,也不提買宅院的事了。
張興柱笑道:「親家可得好好在這吃頓飯,今兒家裡熱鬧呢。」
兩人心不在焉的應了。
陶氏拉著大妮的手,嘖嘖稱奇,道:「難得的是你婆婆竟然低頭了,了不得啊。」
大妮鬆了一口氣是真的,但真沒有像大牛那樣不知數。她是明白,婆婆能低頭,真的不在於多珍惜她這個媳婦,而是她張家。利益權衡,就是如此的現實。
不過只要低了頭,這日子便能過下去了。
小妮只一味的哭,也不知難受還是高興,嗚嗚嗚的,這個時代,誰又願意僵著,然後破婚呢。能不和離就不和離吧。誰家的糟心事不是一堆?!得過且過。這樣的事,其實也只是算一般的。還沒有升級到更糟心的地步!
季老娘是什麼心氣都沒了,唯唯諾諾的,整個人在那發呆,心性急的人傲氣了一輩子,看著有點可憐。
在等待吃飯的功夫,季老爹怕她想不開,道:「再有氣,往肚子裡揉一揉吧,為了大牛。」
季老娘忍著淚道:「這是把我心肝也給揉碎了,不明不白的沒了一個兒子。」
「瞎說,又不是上門女婿,怎麼就不是兒子了?!」季老爹勸她想開些。
「可恨這大牛,爹娘如此為他,他卻心裡沒數,爹娘低頭彎腰都這樣了,他還只顧高興,我咋就生出這麼一個不孝子來?!擱別人家看爹娘受委屈,早跳起來要罵人打人了,他倒好,你瞅瞅,那搖的尾巴的德性,眼裡可有我們沒有?!」季老娘低聲哭道:「呸!有了媳婦忘了爹娘的東西啊,我的心肝肺吶。我說他還有心肝肺嗎?!」
這才是真正觸動她傷心的地方。這個兒子太傻了,傻到讓她咬牙切齒,卻是自個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傻人有傻福!」季老爹道:「若只看眼下,是咱受了委屈,可是看長遠,他這樣呆在岳家,真能吃得了虧?!將來該給的一文不會少的。張家與咱家不同啊,你瞧見小妮頭上的頭面沒有?!村里姑娘哪家在家能有這待遇?!」
「將來啊,該大牛和大妮的不會少,真破了婚再娶,還能有這樣的媳婦和親家嗎?!能叫你糟心死。」季老爹道:「兒子雖傻,卻有傻福,將來,有岳家提拔,比在咱家油坊里爭那三瓜兩棗強多了,大牛與他三個哥哥比,他能爭得過哪個?!那三個有好的都往懷裡扒拉,生恐落了後,只大牛,說了給他買宅院,他也後知後覺的。這不是另一種福氣!?」
季老娘想一想,便不吭聲,良久道:「還分給老四嗎?!提前給?!」
「分!」季老爹道:「現在只是一時僵著,咱都低了頭了,以後再低頭也沒怎麼,該給的給,他們買不買屋,住在哪兒,由他們自個兒作主,將來……咱們也有一份保障,大牛和大妮都是忠厚的,咱真老了,不會不管咱的。哪怕為著今日這低頭的情份,這分家給利的添頭,也不得不管。跟著那三個,你想一想,咱能過什麼養老的日子……」
季老娘苦笑道:「在這邊受委屈,回家還得受委屈啊,真要分,那三個哪個服?!不得吵翻了天去?!說咱們偏心。怕是壓不住他們了!」
季老爹呵呵冷笑,道:「真不服,全分了家也使得。咱還在壯年吶,分了家以後咱的收入,哪個不要,不貪?!你別擔心,他們三個分不了家。還不是怕到了碗裡的落到了老四這?!能不防著?!都是破爛碗兒,將就湊和著過吧。鬧歸鬧,分,哼,沒一個肯分的!」
季老娘一聽更不服了,氣道:「我就該跟這三個破銅爛鐵過一輩子?!一輩子栽他們身上了!」
誰叫這是他們生的呢。
還有老四呢,結果巴巴的得罪了大妮。你說一開始要有這謀算,把家一分,帶著一份養老的家業和老四大妮直奔城裡……
哎喲,這一想就不敢想。人吶,事不到臨頭,都想不到那麼遠那麼深。
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索性張家不是計較的人家,沒揪著過去的事不放。
不然今天怕是難以收場。罷了,以後再緩和關係吧。
只是一想到回家要面對那三房糟心貨,季老娘整個人都不好了。
張興柱笑呵呵的,開了瓶酒,開飯了,笑著對季老爹道:「親家是冤家,可冤家宜解不宜結啊,全在這酒里了,以前的事都不提了,為了孩子好,咱倆干一杯!」
「干一杯!」季老爹與他碰了杯,道:「老四憨厚,以後就托親家多關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