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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興柱抹了抹淚, 道:「當年老姑, 我是沒能為接回來。耽誤了這麼多年, 叫吃了這許多苦。如今萬一……大妮的事, 我無論如何也得接回來!」說罷咬牙。
李氏和陶氏也抹了淚, 道:「理該如此。」她們最知若嫁的不好, 要受多少苦了。
小妮嚇的小臉煞白的。
張融融拍拍她的手, 道:「等你大姐回來問問再說。也許只是咱們自個嚇自個兒呢。」
王安平站在一邊也嚇的不輕, 不知所措的樣子。
這小子是個沒經過大事的,一點小事就能經常嚇的膽怯的不行。
小妮看他這樣子,都不知道該說啥, 之前覺得礙眼的人,現在看著順眼很多。不管怎麼樣, 有人為女子的際遇害怕,至少說明他是善良的本性吧。
之前她是嫌這個突然出現的所謂表叔是個大麻煩,現在卻覺得, 真正從內心接受了他是親人的事實,其實, 反而沒有之前所謂的什麼避諱了。親人之間又有什麼可避諱的呢。之前不想見到,不過是從內心裡排斥,未曾真正的接受。
本來是很高興的事情, 結果吃過飯以後,就沉默下來,都在等著張強和張恆回來。
不過李氏和陶氏也沒急著帶小妮和三個孩子回家, 而是幫著張融融做起針線活來,倒也不是做什麼針線要賣啊之類的,而是把被子一些針腳不密的地方又重新縫了縫,細緻的多,連王安平和張融融的衣服都給翻找了出來,將要縫補的地方都給補了。
李氏道:「姑奶奶和表叔的衣服太少了,明年過冬還是要多做幾件兒。今年倒罷了,馬上開春了,得先做春衣,回頭讓強子裁些布料,我們縫起來也不費事,快的很。」
陶氏點頭,道:「姑奶奶可別小看我們,到底也是嫁到裁縫家裡來,這手藝是沒得說的。不過還是比不上小妮,小妮的手藝才是真的好。」
小妮紅著臉不說話。
張融融笑道:「到時候就得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小妮忙道。
李氏笑道:「這倒春寒起來還真的挺厲害的,這幾日姑奶奶和表叔可千萬別急著脫衣,寧願熱一些,也不要冷,不然這身子骨怕是又吃不消。」
一時說說笑笑,其樂融融,到了傍晚,李氏和陶氏幫著熱中午的菜,又炒了新的菜,晚上還是要在這邊吃的。
小妮看看天色,見張強和張恆還沒回來,心裡極是擔憂。
張興柱顯然也是坐立不安的,抬腿就出去了,走到了巷子口去等,又跑到了城門口去候著。
只等到天快擦黑才回來。
板車上坐著一個人,還有她的行李,一個小包袱,在天色昏暗的黃昏,顯得是如此的瘦弱和無助,風一吹就能倒的感覺。
張興柱沉著臉,跟在板車旁邊回了家。
「姐!」小妮看到人就先跑出去了,眼睛一亮,然後就是一怔,因為大妮本來是面無表情的,結果一看到親妹子,這眼淚就無聲的從臉上淌下來了。
小妮不知怎的也眼睛紅了,然後開始淌淚,又慌裡慌張的掏出帕子來給她擦,結果越擦姐妹倆掉的眼淚越多!
張興柱沉著臉道:「進家再說。」
大妮抬頭看看,才發現這不是自個家。她似乎怔了一下,小妮一面扶著她進一面與她說老姑奶奶的事情。
張強把板車去還了,這才和張恆也進了院門,天也昏暗的不行了,便將院門給關了。
李氏和陶氏也湧出來看大妮,都跟著張興柱進了堂屋,一個個很是肅靜的等著張興柱發話。
張興柱卻很沉默,雖然還未問發生了什麼,可是連人都接回來了,這情況能不糟嗎?!
對於張興柱,家裡是擁護他絕對的權威的,所以他沒吭聲的時候,誰都不敢吭聲,一個個或站或坐的在堂屋裡呆著。廚房裡還有菜的香氣,卻沒有人想現在就吃飯。
張興柱平靜的道:「大妮來見見你姑奶奶和表叔。」
大妮點點頭,上前就要磕頭,張融融忙扶她起來,道:「見不得如此大禮,咱們這樣的人家,犯不著這樣。」
大妮看她雖然顯得蒼老,卻又慈眉善目的,眼淚就又下來了,頓時對這個從未見過,但在爹口中從不消停,一直惦記著的老姑奶奶好感頓生。
張融融不動聲色的摸了一下她的手,見都是繭,又瞥了一眼,都是細小傷口,眉心不禁一蹙。
大妮又忙對王安平要行大禮,把王安平嚇了一大跳,忙避開了,雙手使勁的擺著,連連拒絕,臉脹的通紅的,道:「使,使不得……」
還是張融融拉住她,笑道:「一家子人,用不著這樣虛禮,你若這般,他可折煞了去。」
大妮這才止了,臉也紅了,道:「來的匆忙,都未準備給姑奶奶和表叔的禮。」
畢竟是嫁過人的,經過生活的苦,才更珍惜生活中的甜,身上有著很多的溫柔,不同於少女時候的嬌憨,身上反正是沒有小妮身上的那種青春的稜角和彆扭了。
小妮只覺得大姐變了很多,啥都問不出口,只能哭。
「哭甚?!你姐回來,一家人就齊全了。先吃飯!」張興柱道:「有話吃完飯後再說。都去擺桌!」
眾人便都起了身,將做好的菜都端上了大方桌,擺了一個大桌子和一個小桌子,人才能坐得下。
「姐,你嘗嘗這個,好吃著呢,姑奶奶和表叔會炸這個油豆腐,放在魚裡面燉出來極鮮美,我都沒見過這種吃法呢……」小妮拼命的給大妮夾菜,把她碗裡弄的滿滿的,大妮忙道:「夠了,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