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頁
季老爹心中一寒,淚如雨下。張興柱雖然話說的不中聽,可是理卻是這麼個理。
是啊!這是他們季家的孽債啊。
「二是哪怕看在一條人命的份上,孫兒們的份上,以及當年虧欠她的份上,好歹救她一命,給她一條生路,你說呢?!」張興柱道。
季老爹沉吟良久,道:「給她治傷,叫她休書,然後給她一筆補償的錢,好不好?!這樣也算是贖了罪吧?!」
張興柱眉頭皺的緊緊的,都不想理他。
張融融說話也直接,道:「這跟逼她去死有什麼區別?!她娘家能接受她回去嗎?!和孩子離別,只她一個人,除了跳河自盡以外,還有什麼出路?!親家啊,你這心可不好。一條人命,是不是只要離了你季家,死了,你家大兒子就沒責任了,什麼責任也不用擔了?!做人,可不能這樣做的啊。人在做,天在看,尤其是孫子輩的人都在看,要造冤孽或仇恨,還是要以善化解舊怨,只在你們一念之間!」
這個時代,一個女子,失去了娘家,失去了夫家,甚至失去了孩子,有錢有什麼用?!哪裡可以安身?!
在現代社會當然可以。可是在這裡,只會履步維艱,尤其是季大媳婦捨不得孩子的人,一旦想不開,下場可想而知。
季老爹半晌都沒有說話。
張家人都冷著臉,沒有再與他說廢話。
遇著了這樣的大事,與其來這裡淌幾滴貓眼淚,還不如承擔一二,做個補救。而不是在這裡要張家拿什麼主意。
大妮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特別的難受。她與季大嫂之間,平時沒什麼恩義。然而,聽聞她遇此事,心裡不知有多痛,她想幫點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插手,心有餘而力不足。她迫切的盼望著公婆能管一管,做點什麼,可是她想說卻沒能說得出口。
季大牛看見大妮這樣煞白著臉,上前道:「爹,大嫂再刻薄,那也是被逼的啊,也是一條人命吶……」
季老爹看了一眼大牛,心中清楚,只怕什麼都不做,大牛都會對他失望了。
他起了身,道:「我得回村一趟,和你娘商議一下,怎麼補救!」
知道張家不待見自己,告辭一下,便走了!
季大牛想了想,追了出去。
大妮眼淚就落下來了,道:「她那麼強梁的一個人,怎麼就落到這個地步。」
張強蹙眉道:「他來是怎麼個意思?!」
張興柱冷笑道:「季老娘和季大嫂之間有許多前怨,兩人與仇人也差不多,他們也是不想管的意思。又怕咱們張家對他們季家有看法。所以來滴幾滴貓尿來了呢!」
張興柱說的極不客氣,充滿了不屑和冷笑。
張融融道:「不錯。若是要補救,有的是法子。偏偏來咱們家問有什麼法子。哪裡是問有什麼法子,他們這是來假裝仁善的。其實就是不作為。這樣的人多的是。沒有直接行惡,但也不行善,不作什麼,卻還要假裝自己是無奈不得已,一副仁善人的模樣。裝著裝著自個兒都信了!」
張強聽了萬分噁心,不好說長輩什麼。但這心裡真不是滋味。一遇事,人的本性就露出無疑了。
瞧瞧這事兒。若真想管,真想管,有的是法子。季老爹老娘沒有錢麼?!
就算把季老大和季大嫂和離了,包了她的一生花費,哪怕看在孫兒的面子上,這又能花得了幾個錢?!
無非是不想管罷了!
李氏陶氏都特別的無言以對,兩人心裡只覺得季大嫂被逼到了這個份上,真是好生命苦。毫無退路,不知是怎麼樣的絕望了。
過了一會季大牛回來了,張興柱問他,「你爹怎麼說?!」
「我爹回去和我娘商量,說會將她接進城裡來,我勸他要接的話也得把大哥的兩個孩子也接來。我爹沒吭聲!」季大牛道。
張興柱道:「大人造孽與孩子有什麼相干?!倘若你爹要回去,你陪他一道去!你大嫂這個樣子,遲早是個死字。今天先等你爹的消息。他若沒個表示。明天你去,把你大嫂和兩個孩子都接來,先治傷。一條人命,若是不管,將來你和大妮都會內疚!」
季大牛認真的點了點頭。
張興柱冷笑,心裡尋思,這季老爹老匹夫,若真是不管,瞅著吧。等大牛接來了人,季大嫂承了大牛和大妮的情,只要好了,以後有治這老兩口的時候。
季大牛便去與大妮商議了。
大妮道:「治傷的錢,還有照顧大嫂和孩子們的錢,我們先墊著也沒什麼。等大嫂好了,她有手有腳,還能叫自己和孩子們餓死。這裡到處能找到工做呢!只要人好了,內心裡有個依靠,咱們能幫襯一二,這才是她的支柱。若不然胡思亂想,她會支撐不下去的。」
季大牛認真的應了。
兩口子都沒有說季老大的不是。這種不是人的人,都不算人了。只是這世道,做弟弟的真不能說大哥的不是!
張融融對張興柱道:「這種雪中送炭的時候不去做,季家老兩口有後悔的時候。」
「既便做了,也不是真心,而是因為利益驅動?!還能指望他們與季大嫂修復關係,那可拉倒吧。」張興柱撇撇嘴道。
張融融搖搖頭,無語之中!
張恆回來了,聽了張興柱的吩咐,便笑道:「放心,放心!明兒早上,我再去趙家一趟!這盒子,嘿嘿,以後,可是咱們倆家的發家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