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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帆一樂, 道:「你教他們, 真的行嗎?!」
春妮一面收拾店鋪,麻利的很,一面笑道:「姐太小看我, 難的教不了, 簡單的我還不會教嗎, 他們也用不著太複雜的, 記帳更不用,只要買東西不會被人騙錢, 一年到頭的攢到的錢能算出來就行了, 咱鄉下人就這樣兒, 這樣就能活了……」
張雲帆聽她說話, 其實心裡也很震動。春妮似乎從不以鄉下人自恥。
若是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 難免有一種自嘲的覺得自己沒本事的意味, 但春妮說卻從不會給人這種感覺,而是實在。踏實。
這孩子活的現實又真實。而且從不心眼多。比如她吧, 就缺一根筋, 那邊要開啥工坊, 做啥活,她想不起來,也不知道該問一聲。就傻乎乎的做好事情,關心該關心的人就成。
這孩子想的不多,也想不長遠,非常務實。
尤其是說起這六個哥哥的時候, 那非常憂愁的樣子,特別好玩,又真誠。
跟這樣的人相處一點都不累。
張雲帆笑道:「那你得閒了就去與他們說說話,以後要回村結伴回去也方便。不然我還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家。」
「行。」春妮喜滋滋的應了。
季大牛得了閒,下午其實也在工坊里做事了。
季家老兩口因做生意做的飛起,也很少來這邊了。季老爹若是在船上得了魚或是新鮮的蝦蟹啥的也會送點過來,但因為忙也很少久留。
這邊都開工了,馬大夫來道:「你這開工,也不做個儀式,哪家弄了屋子不弄個進屋儀式啊?!」
「弄那個作啥啊,沒的叫人又破費的。」張興柱道:「弄這個,就得收禮,何苦呢。」
「行吧,那我的你得收,別的不說,只送對糕,還有系個紅布條條,祝你這生意興隆,步步高升。」馬大夫笑道:「我知道你也是個怕麻煩的人。這是懶得弄吧。」
「也是低調點好,」張興柱道:「再加上大牛和安平這干係大。不好總辦事,之前請人吃飯便罷了,現在又弄這個,沒得叫人多心。」
馬大夫笑道:「也對,謹慎些好。」
「你那院子賃出去了?!」張興柱道。
「賃出去了,開了車馬行,就是早上進城的人可以放車馬在他那,一天算時辰收錢,車馬是另外放的,在牆根邊上,鋪面上便可以做早點生意,我看他開起來了,生意還不賴。」馬大夫笑呵呵的道:「生意好就行,不然我還良心上過不去,覺得收了租子不好意思叫人家虧本兒……」
張興柱道:「若是要下鄉收藥草,不如和恆兒搭個伴,他這些天要往鄉下跑,去收些桂花什麼的。」
「行,入秋了,我也得收一些常用的草藥了,不然等入了冬,想收只能從販子手裡收,貴的很。」馬大夫道:「對了,我老家送了些秋梨來,一會兒你叫強子提一籃子家去,你家人多,一會子就吃完了,不然在我家裡,得爛了都吃不掉。這玩意兒應季的,特別甜,還去燥。是山上新得的。我那老家村邊山上種了一大片,雖不是啥稀罕東西,但到底不用花錢買。」這玩意兒,你要正經的買,街上品相好的,得賣三文錢一斤,當然三文很貴,但卻是品相和甜度好的。一般的也要一文一斤左右,而他老家送來給馬大夫的當然都是最好的。
「行。」張興柱笑道。
兩人都上年紀了,一些重物,都不咋提了。
張強很快去拎了梨來,石頭他們嘻嘻哈哈的跑過來啃,不過不用提醒,他們也知道留半籃子,吃飯的時候,石頭拎著甩開膀子就飛奔去張融融那了。
張興柱笑罵道:「臭小子們,吃飯跑的賊快!」
張強和他走在後面,道:「做了一批,放地窖里去了,但這一批應該趕不上中秋,但最先能到十月左右就能賣了。」
張興柱想了想,道:「大牛之前做的一批,先應上中秋用。等把石頭他們帶的差不多上手,你就管鋪子那邊,和恆兒一起,把鋪面收拾收拾,弄個樣子來,至少牌匾啥的也得做個。」
「這個容易,主要是人,」張強道:「爹,我看中了一個掌柜,只是不敢作主簽他,要不,爹你也看看。」
「哪天請回家吃個飯吧。」張興柱沉吟道:「叫老姑也瞅一眼,我這眼力還不如老姑呢。」
「成。」張強道:「恆子也看中了一個,到時候一起請回家,先看看再說。反正是客客氣氣的請上門,不叫空手走便是。這類人,便是不請,也不宜得罪。」
與媒人是一樣的。
張興柱應了。
張強又小聲的道:「……李氏跟我說,最近他本家那邊有人來話問她,想打聽打聽表叔,怕是想議親。她已經回拒了,說是老姑奶奶不急著給表叔說親。那頭卻不肯死心,說哪怕相看相看,晚幾年也無妨。意思怕是看中了安平在衙門裡的這個安穩的工作……」
張興柱沉默,道:「可說了人咋樣?!」
「這也不知道啊,她也沒瞧見,再說,好不好的,想打聽也難。」張強道:「總不能上門去瞅。這太失禮。所以她叫我問問爹的意思。要是不行,直接拒了。」
張興柱道:「你姑奶奶說過,安平的事不急,不急就不急吧。只別耽誤了女兒人家。這種時候若是暖昧不明的,反倒害了人,叫你媳婦回拒了便是,別拖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