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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恆沉默,嘆了一口氣,道:「我不過就是白話一句,我們還年輕呢,你急啥,便真是閨女,難道我就不疼了?!別瞎想。要真是閨女,咱歇上兩年,再生便是。」
陶氏啐道:「一定是兒子,再瞎說!」說罷拿了杏子來吃,也不管酸不酸了,道:「好吃,我喜歡酸的呢。」
張恆一時之間特別心疼她,本來想勸她不必勉強,但看她這樣,不覺有點心酸,便沒再能說得出口,只道:「便是喜歡,也別吃太多,仔細把胃酸壞了,倒累了孩子。」
碼頭上人多,不一會子,雞蛋糕和花生瓜子都賣光了,四人背著空籮筐回來了,小妮興奮的道:「姑奶奶,賣光了。要是這樣的機會更多些就好了,天天過節,就天天有錢賺了。」
人聚集看熱鬧的地方還是比較好做生意的,人一得閒,這嘴巴就不得閒。平常在城裡不會買東西的嘴,在這種時候就感覺特別空。
然後就是到處都是磕瓜子吃東西,唾沫橫飛說話的聲音。
終於等到船到了,人群依舊興致不減。
「來了,來了……」有人指著水面上的一船道。
那是一條小船,船上有兩個衙差,中間有一個擔架。
這邊人還沒往那邊去看是不是王婆子呢,那邊那兩家人已經嗷了一聲衝過去了。
一邊嚎哭一邊罵道:「王婆子,千刀萬剮的老賊婆,你害苦我們了,拿命來償,拿命來償啊……」
衙差們都急了,忙去擋,又發動群眾,道:「都別看熱鬧了,快攔一攔!」
百姓們有青壯年的,七手八腳的忙去阻攔。
一時都挨了些拳腳,還有王婆子的家人也湧來開始哭了,道:「……為啥貪那個錢去拔牙啊,你這害了我們家破人亡,錢財田宅都被收走了……」
王婆子一聽,臉都煞白了一層。
那兩家一聽王婆子家人這麼說,就奔了過去要抓頭髮打人扇耳光,道:「……我們家都死人了,是死人了,你們沒良心的還心疼你們失去的錢財田宅,還是不是人,還是不是人……拿命來償,三條人命,你們王家也要賠三條人命……」
百姓們幫著衙門忙去拉開。
三家人都開始哭嚎,躺在地上聲廝力竭的哭喊,人人都覺得冤。
「趕緊的送回衙門交接!」送人的兩個衙差一見這情況也不想耽誤,忙道:「我們今天還要趕回去向大人交差呢。」
這邊衙差道:「兩位哥哥且跟我們先回縣衙拿批覆文書!」
兩人應了,看人這麼多,還有點緊張。見還算有秩序這才鬆了一口氣,道:「散了,都散了,別擋路。」
當下有人幫著抬著擔架,把王婆子給往衙門裡送,百姓呼啦啦的跟了一隊長長的隊伍。
那縣裡的衙差一頭黑線,這,也太愛看熱鬧了。只是一臉興奮是怎麼回事?!
當下進了城,送進了衙門,縣太爺謝過二人,又給了文書,給了謝銀,便叫人送二人出城上船回去了。
王婆子在這中間是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臉色慘白,有進氣沒出氣的樣子了。
縣太爺一瞧她這樣子,就知道這一路逃亡失敗,現在心氣估計都沒了。
他對外面的百姓道:「先散了,王婆子先關起來,明日再審口供。」
衙差出去傳話,百姓們卻不肯散開,回來對縣太爺道:「只怕需要老爺辛苦,得當堂就審了,否則這百姓不肯散去。」
縣太爺看了看外面黑壓壓的人群,也知道這個事算是本縣的大事了,只怕越拖越拖出事來,想了想,便道:「也罷了,看看王婆子清醒不清醒,清醒就馬上審,早審早了!」
衙差忙去叫了大夫來,還是馬大夫來跑了一趟,看了道:「沒事,人清醒著呢,就是有點呆……」
接受不了現實的呆!
馬大夫向縣太爺回了話便出來了。站到了張興柱身邊。
「王婆子,你可認罪?!」縣太爺一拍驚堂木,把眾人都嚇了一大跳。
王婆子眼淚就流下來了,悔的腸子都青了,後悔貪那財,道:「認,民婦認罪,都是我的錯,與我家人不相干啊,還望大人要人賠命,賠我一個人的命便罷了,不要累及我的家人,還有錢財……不要全部罰沒,給他們一條活路吧……」
說罷哭的特別難受。
「千萬萬剮了她!」苦主家屬在外喊哭道:「……大人,還請大人叛斬刑,三條人命吶,三條人命吶……」
一時哭的淒淒哀哀,好不令人傷心!
縣太爺道:「本官判案,只依朝廷律令,王婆子雖激起民憤,然而卻是過失殺人,不是故意殺人。此案,不至死,還望苦主家屬節哀,依朝廷律令。不然以藐視公堂受刑杖。任何人不得干預堂審!」
苦主家屬一聽不是死刑,一時哭的不能自已。
縣太爺對王婆子,道:「若你在出事後不逃,而是及時補救,也不至害了那孕婦兩條人命。也不至罰沒家財,可是為了你這逃的事,苦主鬧騰了幾日,累的衙門出錢出力,縣城百姓受累,衙門與百姓的損失,自都從你家財中出。本官也不多罰你的,只把空子補上,若有餘財,可散與你家人安生,若無餘財,便作罷,便你家人投靠親戚們去吧……」
「本官所能做的也只這麼多了,王婆子可認?!」縣太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