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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大牛沒敢回嘴,他大嫂卻是個嘴不饒人的,倒也不是想幫季大牛,就是純屬想刺一下季老娘,便道:「兒子大了出息了,不跟老婆過,還能回娘懷裡喝奶?!他自跟他老婆睡,聽你這意思,巴不得要兒子跟著你睡?!」
季老娘被噎的一口氣差點沒憋死,指著季家大嫂,道:「你,你是長媳,嘴裡噴糞了不成,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噎人?!這是你一個晚輩能說的嗎?!」
季家大嫂可不怕她,呵呵冷笑道:「嘴裡噴糞,也是跟娘學的,若說沒個好話,村里誰能比得上娘啊!也就老四的媳婦是城裡人,被你吃定了。你最好別拿那套來拿捏我!若不然,我一根繩子,在油坊里吊死,當了死鬼也不放過你!誰怕誰?!」
季老娘被氣的發抖,指著季大嫂嘴巴開了又合,合了又開,本以為會罵出什麼難聽話來,結果最後還是偃旗息鼓,氣的沒再開口。
季老爹一聲沒吭。季老大更是如此,臊眉搭眼的更是沒搭腔!
家裡女人都是厲害的,被治怕了。幫哪個都要倒霉,乾脆當聾子當瞎子,就清淨了。你們自個掐去吧。
季大牛一時沮喪,見沒人將大妮回娘家這事當回事,這心裡滿滿的不是滋味。他總覺得要壞事!
可家裡沒一個是能夠為他著想,能夠商量的。
季大牛打水沖涼,家裡都是干體力活的,早春了,也不怕冷,直接就打了冷井水沖洗。
他二嫂三嫂看見,涼涼的道:「老四啊,不是我們說你,你那媳婦是城裡人,跟咱不是一路人,早晚得過不下去,現在瞅見了吧?!這不就一聲不吭的走了嗎?!也就娘貪心,當年非要娶城裡媳婦,要是娶個村裡的,她敢這樣就跑?!」
季大牛噎的慌,也氣的慌,卻偏偏吃苦耐勞,話卻少,到底是沒敢嗆他二嫂三嫂。只獨自打了水回屋去了。
第033章 季大牛
他二嫂三嫂啐了一口, 道:「悶葫蘆一個!跟堵牆似的,都不知道吱個聲!四弟妹倒是跑了,家裡的活計誰干?!累的咱們倒霉。大嫂也是個奸的, 一見四弟妹跑了, 馬上就刺兒頭似的炸起來, 直接撂挑子不幹活了。合著就咱們兩個是應當的?!應該幹事的?!」
二人十分不忿, 道:「待大妮回來, 有她受的!」
季大牛回了屋, 呆呆的坐著, 只覺得這個家格外的吵, 屋裡也格外的安靜, 安靜的過了份。他沒來由的一陣心慌襲上心頭。
第二天一早,就悶不吭聲的出了門要去城裡。
季老爹老娘看見,在他身上跺腳啐罵, 「……被婆娘治住了魂的沒出息的孬種!有本事就在城裡別回來!不接會死啊?!不接她自己會回來!你他娘的沒有卵子的種,呸……老娘命好苦啊, 一個個的兒媳婦,全是不省油的燈,沒一個消停的!」
季大嫂聽見, 將菜刀剁的梆梆響,大有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當年被欺負的狠了, 也是突然發瘋,才讓季老娘怕了她,後來就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只要季大嫂一祭出說大不了一起死, 季老娘立即就能慫!
橫的怕不要命的。自那以後,季大嫂仿佛悟了,不僅治住了婆婆, 還治住了丈夫。反正就是一副你不要我活,我們就一起死的架勢,這日子還莫名的過下來了,日子還變好了!
不提季家整日是雞飛狗跳,怨氣橫生。
只說王安平賣完了雞蛋糕回家時,臉上全是興奮和喜悅,「娘,娘,我賣錢了,你看,籃子底下全是銅錢!」
張融融看他滿頭的汗,眼神卻清亮,笑道:「這麼高興?!」
王安平點頭如倒蒜,道:「嗯嗯,我好高興,娘,咱們以後有生計了。」
小妮噗哧笑道:「表叔少見有這麼高興的時候呢。可見是真高興了。」
王安平不好意思的笑笑,張融融道:「去把錢數數,記個帳,先存放你屋。以後收入支出都要記一記,這是治家之道。既要做生意就要一本正經的做生意!」
「哎。」王安平高高興興的回屋去了。
「這孩子沒怎麼經過事,」張融融對小妮道:「能這般活潑,已經是城裡寬容的緣故了!」
小妮不知想到什麼,道:「姑奶奶,是不是村裡的人家都這樣難相處?!姐姐婆家是不是……」
「跟城裡村里人家沒什麼相干,只是運氣罷了,碰到那不曉事,難相處的人家,或是氣氛不好的人家,就是難以相處的很。就像腳底的石子,硌不硌人,自個兒知道。」張融融道,「女子嫁人,就是這樣講運氣,不講道理。但是也要看相處。你姐姐,太柔弱了點,看著好欺,就多欺幾分,遇上這樣的人家沒辦法,可叫她學潑婦作為,她未必做得到,再則也未必開心。」
小妮想到王家和季家都這德性,在那發起呆來。
少女常懷春才是,可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早熟,看過的人多,不幸多,少女卻常懷憂。
張融融見了,卻沒有粉飾太平的勸她。
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家,要早熟些,懂事些才好。看到的越多越好。將來,才會具有一雙慧眼,不會太執迷。
生來不是天鵝,就得有麻雀的自覺,否則只會摔在泥淖里,或是心太高被老鷹給吃掉。
如果是現代社會,女孩子上進,或是消極,沒什麼大事,要麼努力上進些,工作好些,挺好,有方向是好事,消極些,不過是作個宅女,也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