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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門想要用點可以信任的,可靠的,能夠懂點律法和算術的吏,就很難有這樣的人才。一是這樣的人本就少,二是便是有,現在呆衙門裡,是真窮啊,衙門裡發不了薪俸,還常常拖延,想要人幹活,不得拿點誠意出來,沒錢那是真沒法子。像王安平這種家裡有點家底,家裡也支持的,倒還好些,畢竟算是有產者,但像那些無產者,誰會送人去讀書識字學算帳,真學會了,又無產,那不是更願意往商鋪里走嗎,至少憑本事吃飯,掙得也多啊是不是?!倒不是他們眼界不夠遠,而是本身窮,急著掙錢,讓他們顧不上看那麼遠,只能只顧眼下……
於是,衙門裡要人就十分的難辦。
倘若再是十年前,都很窮的時候,招人也容易,做個活,給頓飯就行,因為都窮,也就不計較了。再往後十年二十年的,衙門肯定有錢了,招人也容易,但現在,就不行,給頓飯,是絕對不可能招到人了,百姓在別處能掙到工錢,為啥非得掙這一口飯!是不是這個理?!
說來說去都是因為窮鬧得。
不管如何,都得自個掏錢。縣太爺哪怕是有錢人家出來的,也架不住這麼的往裡填錢財啊!
真是好生苦也!
張融融道:「倘若過上三五年,說不定就緩過來了,偏偏是現在不上不下的。」
她想了想,道:「年底分成的時候,趁早把給衙門的送去,難成這樣,當個官也太難受了。雖然杯水車薪,但好歹應一時的急,縣城怎麼的都得發展的,倘縣太爺不作為,恐怕又是一樁事,將來難免……」
王安平領會了這個意思,道:「兒子曉得了。」
「縣太爺是真的好官吶,便是難為這樣,也沒有逼迫本地的鄉紳,」張融融想了想,道:「不過主要是本地也沒什麼大的鄉紳,都比平民稍好一點。這樣也不是法子。安平,我看要解決這個事,你向縣太爺獻個法子。叫招標法。」
「招標法?!」王安平洗耳恭聽。
「興建工程或進行大宗商品交易時,公布標準和條件,提出價格,招人承包或承買,說白了,就是一種無本的買賣。」張融融道:「衙門沒有錢給,便給與一定的優厚條件。如果一個商人承受不了,便幾人共同經營也相互監督,反而能在沒錢的時候做成事情。這是把死水引活的法子。不過衙門要做好監督。這是很重要的,不要讓商人逐利本性發揮出來,偷工減料……」
王安平聽了若有所思,他本就聰明,便進房間開始去寫章程了。有些方面還得細化,深想,然後問問娘,再細細斟酌交給縣太爺的。
採用招標法,那麼,衙門就有錢了,只要有錢,就能挖來吏員,或是像大牛這樣的勇者招募來,那麼一切就都能活。他細細思索,一時十分認真!
季大牛也聽不懂這些,見沒話了,這才去找大妮。
大妮對他道:「中午吃飽了不曾?!」
「吃飽了,縣太爺曉得我能吃,給的飯飽飽的,還給我添了個大雞腿。」季大牛憨笑,道:「縣太爺人可好哩,一隻雞隻兩個雞腿,給了一隻給我,我不敢要,說給太爺,太爺說我吃就行,我就想讓給其它人,其它人只笑,也不要,我就給表叔,表叔也笑,說我吃就行,我就自個吃了。」
他不安的看了一眼大妮,道:「……大妮,這雞腿我能吃嗎?!」
「推讓過一番便好,能吃。在外頭,要敬重縣太爺,還有同事,對表叔更是要這般,不能只顧自個兒,」大妮笑道:「不過他們都疼你呢。」
季大牛鬆了一口氣,憨笑道:「縣太爺還誇我了,說我雖生的五大三粗,卻是個知道忠孝的。」
其實哪是誇他,只是看他性子是好性子,人也是好人,力氣也大,還十分勇武,偏偏不是個立得住能幹大事的。因此才愁呢。縣城的勇武班子肯定要擴大,縣太爺雖信他,卻看他不是頂事的人,還得別找,看著他急的慌,也愁的慌。
大妮並不知這些事,只笑道:「馬上中秋了,得給公婆準備節禮才是。」
季大牛這個時候才想了起來,道:「是該準備。不過姑奶奶和公爹,還有舅兄都得準備。一共要五份。」
難為他能想到周全,大妮笑道:「明兒咱街上買去,然後直接送到公婆那去,不然得晚了。這兩日,哥嫂他們也要給岳家送節禮了。今兒買的是給村裡的,明兒只怕也得去,到時一塊,咱們跟著哥嫂買,也吃不著虧。」
「行。」季大牛笑呵呵的應了。
一年三節,是年禮,端午節禮,以及中秋節禮。這是三年三節中最大的禮。其它的禮,比如清明,要回村燒紙了,算是小禮,算是失點小禮也無妨,但是大禮是萬萬不能失的。
像長者,對於中元節做羹飯,也很重視,重視死去的人,也是對生者的珍惜之意。
今年張家的確是忙得多,往年是只要走親戚就行了,但今年不光要走親戚,還得給春妮,李方,石頭他們準備節禮,還要給關掌柜,包括店鋪里的小二發過節費,發些過節的禮品啥的,所以很多事就得方方面面的忙。
中原人在乎過節,倒未必在意這節禮多寡,而是在於心意。若是心意給不到,這就是做人有問題了。做老闆也就太摳了。
因此,不光張強張恆準備著,張雲帆也給春妮和李方還有店裡幫忙的眾人都準備了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