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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妹將銀子給謝重陽,讓他給韓知魚捎回去。謝重陽道:「如今你也缺本錢收白布,韓少爺的脾氣,你送回去,他砸你臉上。我看他也是赤誠之人,不如按入伙來算,使他二十兩銀子,他不出力,半年一年裡分他多少錢。」
孟婆子也同意,「要是大家湊,弄不好就要翻臉,倒不如借了韓少爺的錢來得爽快。」她把兒子成親的錢拿出一半給喜妹做本錢,可謝婆子必然是一兩不肯出的,就算出了也是不情不願,到時候弄得染坊沒法幹活,索性不要他們的錢。
喜妹想了想也只好如此。
晌午孟永良回來幫他們做飯、燙酒,沒一會兒謝婆子他們便到了。
飯後大家圍坐在炕上說話,喜妹打算正式跟公婆商量,不等她開口,被二嫂笑著一把拉著她出了門。二嫂因為還未懷上,找不少郎中看過,還請神婆、神漢的也算過,正經方子土方也用過不少,可惜一直沒動靜。最近她從娘家得了個方子,正在準備,還缺了兩顆老珍珠,自己沒錢買,趁大家聚一起的時候悄悄問喜妹借錢。
「喜妹,嫂子知道你有錢。四小叔讀書、家裡種地,婆婆根本沒錢,那次是來管你要的吧。你要是有先借給嫂子,等嫂子生了兒子,保管忘不了你的好處。」
喜妹有點為難,婆婆來要錢那是為了生計,二嫂雖然也是正事兒,可她攢了給謝重陽治病的,如今要開染坊,處處需要錢。
二嫂見她猶豫,立刻不樂意,把臉一拉,冷笑道:「喜妹,人道是得了富貴翻臉不認窮親戚,你還沒怎麼著呢,這才在韓家做個打掃下人,就把窮嫂子忘啦?」
喜妹見她借錢還充大爺,一不順心就翻臉,說話又如此不中聽,越發不想理睬,便道:「嫂子,不是我不借給你。以前賺的錢都給小九哥治病了,師父都沒得著我半點好處,上次給娘的錢還是從小九哥的藥錢省下一半大勇哥借了我一點呢。現下我跟小九哥和師父商量,想開家小小的染布鋪子,本錢還不夠,需要大家幫襯呢。」
二嫂把眼一橫,「算了,我也知道用不起你的,你有的東西也斷斷記不得我。從在家裡時候你就獨跟大嫂好,我也就不說什麼。到如今二嫂關鍵時候,你們個個落井下石的,哼,別打量我不知道呢。」說著撇下喜妹回屋找她男人去。
喜妹嘆了口氣,上一次大嫂來看她,說娘家妹妹要嫁人,尋思去買點好一些的布送去。喜妹便去跟韓大錢討了個人情,用便宜些的價格多買了一塊,另外韓大錢還送了幾塊布頭有點瑕疵的好布給她,想是被二嫂知道了。
謝重陽正在屋裡跟謝遠幾個說話,回頭不見喜妹,孟永良說跟二嫂出去了。謝重陽便出門尋她,見喜妹站在門外巷子槐樹下發呆,忙上前問她。
喜妹笑了笑,「沒事,酒量太小,喝了兩杯頭有點暈,出來吹吹風。」
謝重陽知道她喝不得酒,今兒只就著他的杯子沾了沾,也不說破她,抬手幫她理了理鬢邊的碎發,笑道:「二嫂是不是管你要錢?她說什麼不中聽的,你就當沒聽見。」
喜妹將二嫂的事兒說給他聽,又道,「反正她還年輕也不急在一時,等有了錢也不遲。」
謝重陽點了點頭,「我已經跟爹娘說了你想開染坊的事情,他們找你商量呢。」
孟永良正領著大家去西廂看喜妹染出來的紗線和花布,都說是好東西。
大嫂驚訝道:「喜妹,你好厲害,這種顏色,鋪子裡沒的賣呢。」
二嫂哼道:「是啊,真好,回去放在宋寡婦鋪子裡,保管大家搶破頭嘞!」
氣氛凝滯了一瞬,謝重陽打圓場道:「喜妹,王先生給我一些葡萄,洗給大家吃吧。邊吃邊聊。」
喜妹找了一圈,在幾個荊條筐底下找到那隻小籃子,趁機脫身躲開大嫂二嫂的明槍暗箭。洗葡萄的時候,喜妹隨口說王先生給了得有八斤葡萄,這麼多,回頭要好好謝謝人家。二嫂出來聽見冷笑道:「你神眼呀,看一眼就知道八斤。」
喜妹沒理睬,大嫂拿著一塊藍底白花布站在門口道:「喜妹賣肉的時候就能掂量秤,幾乎是一兩不差,二嫂平日不關心,不知道也難怪。」
二嫂嗤了一聲,「炫耀也沒個時候」。
吃葡萄的時候,喜妹跟他們商量開染坊的事情。孫秀財喜歡,孫婆子自然同意,又問喜妹要不要大家湊錢,畢竟做買賣都要本錢。
謝婆子一直沒說話,直看老謝頭。老謝頭道:「叫我說是好事兒,這買賣做得來,冬天閒得慌正好賺點錢。」
大嫂立刻笑道:「娘,我也覺得甚好,要是需要湊錢,我回娘家借借。」
謝婆子立刻道:「我不是說這個,做生意哪裡那麼容易,你得去縣衙入冊子,到時候攤派你這頭稅,那頭帳的,又在韓家眼皮底下,他們能讓咱好好做生意?」
謝重陽安慰道:「娘,這些都不用怕,喜妹跟韓掌柜商量,大家一起賺錢。縣裡的事情韓掌柜會幫我們辦妥。」
大家說笑一會兒,說可以試試。喜妹看二嫂一直沉著臉沒說話,知道她不樂意,好在不必她來幹活,到時候大哥和公爹來即可。
商量妥當,喜妹讓他們各自先安排一下,等過些日子再來就好,如今沒有多少活兒,她和師父忙得過來。只是之前謝重陽幫她描的花樣,得讓孟永良早點給刻出花版來,孟永良說那個沒什麼難的,他一夜能刻一張出來,不會耽誤印花,只等著那些工具一好,就能全面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