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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重陽幫喜妹總結了一下,這種印花作為大面積使用只能在鄉下,若要躋身貴族之家得改頭換面,做成各種挎包、荷包、掛毯等等。喜妹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沒有綢緞提花細棉布那樣吸引所有富貴人的本事。她也清楚此種印花的局限,況且她如今只想積累初步資金,坯布也粗糙一些,假以時日可以將提花細軟棉布染成這種,然後用來做裙子或者披肩,未必不成。
刨除成本一匹布能賺七八十甚至一百二三十錢左右,等生意鋪開大批量生產的時候還會更多。到時候她可以跟韓家合作,她做附近鄉下生意,他做外省份的,或批發或零賣與她無干。若是合作成功,以後她收白布以及發貨給臨近縣鎮布莊也不必怕韓家使壞。謝重陽便請韓大錢來看過,韓大錢很感興趣,說回去跟叔父商量,一旦他同意兩家便開始合作。
因為染布肯定賺錢,喜妹跟孟婆子商量,讓孟永良回家幫忙。她覺得孫家豆腐坊生意已經穩定,孫婆子老兩口和小兒子也能忙得過來,便讓孫秀財回家商量到時候來幫她忙。另外還有謝家大哥幾人,農閒也可以來幫襯賺錢,自比呆在家裡好。
謝重陽幫喜妹盤算成本,除了買染料、石灰粉、豆粉、幾口缸,還得做兩張丈半長半丈寬的大案桌,另外晾衣架若干、染布架子至少三四架……
好在孟永良會做木匠活兒,孟婆子又讓他把家裡原本留著打家具的木頭先用上,趕緊幫喜妹把家什兒做出來,免得飯桌一直被喜妹占著刷漿吃飯都沒個地兒。
重陽節前兩天,喜妹先跟孫秀財說了,又讓他捎信回去請大家來鎮上逛逛,一起戴菊花登高,到時候跟他們商量開小染坊的事情。
重陽節這日一大早,喜妹先給謝重陽做了壽麵,又把家裡收拾利索,然後去請二叔二嬸來喝酒。二嬸說韓大太太請客怎麼都推脫不掉,讓喜妹給留著螃蟹。
喜妹回來的時候,孟永良從東家帶了一小藤筐螃蟹和兩壇菊花釀給她辦酒宴。放下東西他也不多呆,直接回去東家那裡做木匠活兒。
前幾天他跟東家管家請辭,管家同意他離開,卻戀著他木匠活兒、瓦匠活兒、養魚等都是一把好手,說好如果家裡有事兒還請他來,他若有需要幫忙的,也儘管開口。孟永良自然滿口應承,先請求在木匠坊幫著做兩件染坊家什兒。管家大方,允了他,既不要錢,還讓他把木頭用車拉過來,空里大家一起給他幫工。
飯後沒一會兒,孫秀財他們還沒到,韓知魚倒是先來湊熱鬧,隨後跟來的小黑小白一人捧著一盆盛開的菊花。
「今兒是謝重陽生日,送份薄禮。」韓知魚一揮手,讓小廝把菊花放在桌上。
謝重陽忙請他坐,「韓少爺破費。」
喜妹看那菊花一莖數朵,朵朵若碗口大,倒真是美艷之極,尋思要是拿出去只怕能賣不少錢。正胡思亂想著,小白湊近她低聲道:「我們少爺是為面來的。」
喜妹呀了一聲,看向韓知魚,他一邊跟謝重陽寒暄一邊扭了脖子往鍋里看。
「咦,什麼這麼香?」韓知魚吸了吸鼻子,問小黑,「你聞到了嗎?」
小黑萬般不願,很明顯就是熗鍋下面的味道,少爺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他附和了兩聲,瞥眼看小白,希望小白趕緊勸少爺回家。
喜妹笑了笑,去盛了一小盆面放在桌上,「不過是普通的面,你若是吃膩了大魚大肉,嘗嘗也無妨。」
韓知魚看白瓷盆里嫩黃的白菜心,還有雞蛋、肉絲,玉色的蔥花,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頓覺食指大動,看向小白道:「我們家廚子手藝越來越差,我有點餓,隨便吃點,回頭不用跟太太說。」
謝重陽笑了笑,又請小黑小白也一起吃,小黑不屑一顧,小白倒吃得香噴噴的。
喜妹瞅了他們一眼,讓謝重陽幫著招呼,她則去西廂和孟婆子忙活去。過了一會兒,韓知魚跟著謝重陽來到西廂,靠在門扇上道:「我聽說你要染布,我這裡有二十兩銀子,我想入伙。」
喜妹瞪了他一眼,他是布莊少爺來跟她入伙?她氣道:「你耍猴呢!」說著求謝重陽,「小九哥,你快帶他們出去吧,回頭家裡還要來人,亂糟糟的不好。」
謝重陽看韓知魚一副不收錢就看不起他的樣子,有點為難,「韓少爺,我們雖然沒錢,可一邊幫人染布一邊賺錢,小本生意,倒也周轉得開。」
韓知魚哼了一聲,將銀子砸在喜妹腳底下,「我偏要入了,你若不許,回頭看韓大錢敢要你的布!」說完恨恨地轉身就走。
謝重陽忙送出去想跟他解釋,小白抓了謝重陽的袖子,低聲道:「小哥莫急,我家少爺無事,我們趕著回去陪太太宴請賓客。」
出了小院,韓知魚走得飛快,小黑小跑著氣呼呼道:「他們定然嫌給的少呢。少爺真該仔細跟他們理論我們到時候分多少。」
韓知魚哼道:「都說我們家錢多,為什麼我就做不得主?如今只讓我花月例錢,想要個百八十兩銀子還得這個借那個借,當初我們銀子隨他們使。」說要入伙,起碼也得拿出一百兩銀子,這麼二十兩銀子,真是讓他丟人。要不是小白說什麼對於他們來說,十兩銀子都能幫大忙,他斷然不肯去丟這個人的。
小黑義憤道:「就是,以後我們也不給他們使就是。」
小白無奈地搖頭,這兩人就知道站著說話不腰疼,原本還能從柜上少量的支個十兩八兩的,前些日子少爺去染坊耍威風,隨後被老爺喚去一通訓,還著柜上停了他的特例,讓他每月老老實實花月例。就這二十兩銀子還是自己之前從他浪費的銀錢里摳出來的呢。攤上這樣的少爺,操碎了心也沒人知道的,他迎著冷風,默默地跟在兩人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