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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彩雲猛得掙扎了一下,從韓知魚懷裡跌出來,她踉蹌了一下,腿腳一軟倒在地上。韓知魚猶豫了一下,扔俯身去抱她。
彩雲搖了搖頭,她跪在地上,慢慢地膝行到中間,先對著中間的兩長者磕了三個頭,「妾雖是個奴婢,並不知書達理,從小都是夫人一手教導。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就如你們想的,夫人有事從來不瞞奴婢。夫人病了,沒了威嚴,生怕老爺受某些人唆使對七少爺不好,所以才把自己的幾座莊子盤點了,提早交給少爺。有些人暗地裡貪心記恨,處處想害夫人。除了奴婢,夫人身邊的丫頭婆子,還有幾個敢不聽人擺布?夫人的藥都毒死過貓,若不是奴婢天天守著,還不定怎麼樣呢……」
「住口,你個賤人,想誣賴誰呢?」大少爺臉色鐵青,上前抬腳衝著彩雲心口就踹過去。
韓知魚上前一步,一腳擋在大哥腳踝處。大少爺疼得臉色白了白,憤怒地盯著他,「韓知魚,你想幹什麼?」
四少爺這時候站起來,上前拉開他們,「大哥,既然有這樣的事兒,不妨讓秦姨娘把話說完。做弟弟的一直不能在跟前侍奉,讓爹娘受這樣的委屈,委實不孝。」
大少爺還要爭執,卻被四少爺穩穩地拽著,只能退回去。
彩雲接著道:「奴婢知道,有很多人記恨夫人,看夫人和少爺不順眼。從夫人病了之後,各人做了什麼各人都清楚。你們知道我是夫人的心腹,所以……」她怨毒地環視了一圈,厲聲道:「你們就收買了那幾個丫鬟婆子,想誣賴奴婢,再把奴婢屈打成招,這樣就算夫人沒做什麼,也脫不了干係,就算少爺根本不在家,也會被你們拖下水來。哈哈,你們好狠,好毒。親兄弟尚且如此,何況我這麼個奴婢。若少爺不來,奴婢也只有死路一條,奴婢只是個不爭氣的女人,愛慕虛榮,又顧忌孩子,在你們眼裡,不過是螻蟻一隻,只要打兩下,奴婢肯定招架不住屈打成招。你們,你們,你們原就想著打死我再把罪名按給我……」
大廳內雖然坐著許多長者,可奇怪的是,四少爺沒吭聲,便無人說話,所以彩雲很順利地把話說完。
彩雲慘笑一聲,「夫人讓我縱火,是鐵定沒有的事。可有人卻找我威逼利誘,既想毒害夫人,又想迫害少爺,千方百計想讓我認罪,讓我拖夫人和少爺下水……你……你……呸!」她瞪著韓知敏等幾個少爺所在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後便冷笑不止,臉上有凜然不可侵犯的光芒。
韓知魚肩頭聳動,走到彩雲跟前,慢慢地蹲下,「是誰?」
彩雲痴痴地看著他,「少爺……」突然她猛地站起來,躲開韓知魚,看著幾位少爺的方向,「求求你們,我知道我沒有毒死夫人,你們生氣,所以你們逼著我承認放火。求你們不要再害少爺了。」一時間各人有些亂,都想打斷她的話,可都不敢開口,這個時候,誰接上誰就有了嫌疑。
彩雲的聲音越來越尖銳,悽厲地喊起來:「我沒有讓人放火,誰放的誰心理清楚,你,你,你若干傷害少爺,奴婢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說完她拔腿便跑,在場的人沒料到她剛才站都站不住竟然還會跑得那麼快,愣了一下她便跑出廳去。韓知魚下意識轉身追上去,「彩雲,回來!」
她卻似乎拼盡了全力在跑,大少爺立刻呵斥外面的婆子們攔住她。卻見她閃開一個婆子的堵截,向南跑去,大家都以為她想逃走,忙喊著讓人關門,卻不料砰地一聲,就見她的頭撞在假山上。因為用盡了全力,腦袋撞在假山凸起的石頭上,身子便被彈開,往後飄了一下落在地上。
當下人都愣住了,一時間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韓知魚身子晃了晃,飛快地撲過去,彩雲蜷縮在地上,額角開了個洞,血水汩汩地流出來。她卻還沒死,費力地轉動著眼珠,痴痴地望著他。
韓知魚猛地跪在地上,渾身僵直,不敢去碰她。
大少爺幾個衝出來,他跳腳道:「賤人,賤人,一定是做賊心虛,早就跟人策劃好誣陷別人,眼見詭計不成就畏罪自殺。老七,你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麼?」
韓知魚臉色慘白,握緊的拳頭在地上一撐,跳起來一拳狠狠揮在老大臉上,一手卡住他的脖頸,一陣急退將他死死地壓在方才彩雲撞過的假山上。
他深邃的眸子裡閃著野獸的光,牙縫裡擠出一絲聲音,「韓知敏,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殺了你!」
在場的下人們忙上去拉他,有人看了四少爺一眼,見他負手而立,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有人便退下去,任由韓知魚壓制住大少爺。
韓家族長咳嗽了一聲,氣呼呼地道:「老七,你放肆。還不退下。」
這時候有人從驚呆中回過神來。說起來,在鄉下起火是常有的事情,每年麥收秋收的時節,哪個村不都得起兩場火的。韓家人多手雜,如今韓夫人病重,婆子們手腳不利索的,引起了火也是常有的事兒。誰也沒想到會有人縱火。不料,韓家人自己說是韓夫人指使丫頭縱火。原本他們被震得七葷八素的,如今被彩雲一說,竟然成了有人毒害韓夫人,甚至威脅她下手,她不肯便被人誣賴,進而誣賴韓夫人母子,彩雲良心發現,以死結束。
不管是不是韓夫人做的,如今彩雲已死,又拋出了真假難辨的一些事情,原本的縱火案便無法再查。如果查下去,就要查威脅彩雲的人,不管真假她已死,就成了無頭案,繼續下去,所有人都會被牽扯進去,沒有一個清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