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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重陽笑了笑,「韓少爺但說無妨,重陽如今在家,左右無事。」
韓知魚想了想,「那就好,我母親想請你來幫她算算帳。」末了又加了句,「她說你帳頭比別個好。」
謝重陽謙虛了兩句,又讓韓知魚保重,他們先家去。
韓知魚已經讓小白去套了車,說送他們。喜妹笑道:「不用,如今我一直窩在家裡,難得出來走走呢。」謝重陽扶著她兩人步行而去。
看著他們相扶的背影,韓知魚站在門口,呆立半晌,直到小黑提醒了他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十幾天下過的一場雪如今向陽面已化盡,背陰的地方卻還有厚厚一層,表面落了灰塵結了冰粒子,硬邦邦的。喜妹一時興起,穩穩地走上去踩幾個腳印。
謝重陽難以掩飾自己的緊張,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喜妹朝他莞爾一笑:「小九哥,你來,我們一起踩,來踩一副踏梅圖吧。」
謝重陽讓她踩一朵盛放的梅花便站在那裡等他去踩剩下的,平日文靜內斂的他,被喜妹感染地也歡喜雀躍起來,踩了枝幹踩梅花,末了還要添一窩喜鵲。
兩人笑聲清亮,倒惹得路過的人扭頭張望,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喜妹腳上穿的是謝重陽從州里買回來的鹿皮小靴,雖然貴點,但是防雪防滑是極好的,在雪裡踩了這半日,她倒覺得熱氣騰騰的。
「二叔!」謝重陽看到路邊一人滿臉不悅地瞪他們,忙作揖請安。
喜妹忙也斂衽施禮。
謝二叔一臉惱意,板著臉哼了一聲,「重陽,如今你怎麼也是秀才,光天化日之下縱妻嬉鬧,成何體統?以後若是做了官,今日之事被有心人記下,來年告你一狀,都能當做收拾你的把柄。」
喜妹要保持愉悅心情懶得跟他囉嗦,躲在謝重陽身後做了個鬼臉,誰知道謝二叔便看見,愈發生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謝重陽笑吟吟道:「二叔誤會,您侄媳婦因為懷有身孕,加上平日勞作辛苦,難免會太悶,今日去韓家拜訪,她太過省儉不肯雇轎,恰好順路看到這雪,便停下歇歇。」
謝二叔少不得一番訓誡,方負手而去。
喜妹使勁地撇撇嘴,又重重踏了幾腳雪,「我偏要踩,偏要踩,氣死你,氣死你。」
謝重陽忙拉住她,低聲道:「娘子小心我們的小鬼頭,提防震了自己的腳。」
喜妹命令他,「你,幫我踩一個謝二叔出來,讓我踏一腳。」
謝重陽面有難色,雖然他沒有表面那麼尊重謝二叔,可也不能隨便踩踏吧,何況還要自己故意為之。喜妹知道他的心思,笑了笑,「算了,放過他,我們家去,我突然很想吃糖醋排骨。」
謝重陽忙扶著她,「為夫親自下廚。」
如今他回來,謝婆子便拉著孟婆子搬去跟大傢伙兒一塊兒住,為了照顧喜妹,謝重陽學會了下廚。他本就聰明,又善於摸索,做出來的菜式倒比謝婆子多,而且那美味程度可不是高了一兩個檔次。被他一養,喜妹的嘴也開始刁起來,看到謝婆子做的飯就假裝說胃口不好,回頭纏著謝重陽給她開小灶。
加上她最近孕吐終於輕了些,他也巴不得親自給她□吃的飯菜。
兩人興沖沖地回家,結果竟然發現謝二叔也在,正跟老謝頭和謝婆子講大道理。
「危言聳聽!」喜妹暗自嘀咕,難不成對妻子冷冷淡淡,嚴苛以待,這樣就是個好男人?是那些官員們御妻之道?那些怕老婆,怕小老婆的官吏是怎麼回事兒?房玄齡家還有位醋缸妻子呢!
謝二叔從讀書人的本分,為官之道,仕途兇險,行差踏錯就可能被滅門滅族的高度來威嚇謝家二老,把他們嚇得倒真的戰戰兢兢,面色大變。
喜妹說餓了,讓謝重陽去給自己做飯。
這一下子把謝二叔惹火了,又大談為婦之道,婦人不賢則家難安,婦人不勤,則家難濟。一個婦人如果不遵守婦道,騎在丈夫頭上,聰明能幹反而是家族之禍云云。
喜妹怒了,一個跪搓衣板的人跑別人家來指手畫腳,他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因為活著太沒存在感,到她家來找不自在了。
總有這麼些人,不知道奉行各人過各人的日子,總是吃著自己的盯著別人的,時不時地就要對別人的東西指手畫腳。她前世的時候,有個姨媽就喜歡跟媽媽嘮嘮叨叨,覺得她這樣沒前途,那樣沒前途,應該做這個做那個,自以為家境比自己家好點就可以安排她的人生。就算無惡意,是為她好,她也沒法接受。
現在這個謝二叔,還不是自己什麼人呢,自己對他可一點感情都沒!
從前謝家窮,謝二叔跟著自己岳父吃得飽穿得暖,那時候怎麼不見他說什麼一家之興要團結?怎麼不見他把大哥侄子們都提攜來鎮上?
如今她管他們吃飽穿暖,還有餘糧,竟然還要被他們反過來指責不守婦道?
喵得,她還沒給他謝家戴頂啥帽子呢,就這麼危言聳聽的。
謝重陽知道喜妹生氣了,見謝二叔還在那裡唧唧歪歪,他早已不耐,只是謝婆子和老謝頭竟然還在聽,他便忍不住插話道:「二叔,我看還是先歇歇,我們吃了飯再說。飯後侄子沏壺茶,陪著您去前廳,咱們盡情說。」
喜妹聽他這樣說心下便樂了,要跟謝重陽磨嘴皮子,只怕謝二叔最後得累死。謝重陽有個本事,就算說一夜也不待重複一個話題的,而且對待不喜歡的人他特能繞,絕對談判的高手。她跟那些布商們談判的時候,基本都是他在他出馬,只要他出馬,沒有搞不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