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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妹忙垂首念叨:「粉劉嬸子,藍李大娘……」
等收拾利索,喜妹終於得了一點空去跟師父和孟永良幾個商量染坊的事情,溝通一下這幾個月的運作情況。結果她進了孟婆子屋剛要上炕,謝婆子在外面喊她,「喜妹,喜妹,怎麼一轉身人就不見啦?」
孟婆子給喜妹使眼色,「甭理她,你沒看她那得意樣兒,都要上天了。從知道重陽得了童生時候,就恨不得翹上天去……」她學著謝婆子的樣子,叉著腰,歪著頭,挑著眼兒,鼓著嘴兒,「啊……重陽治好了病,又考了功名,老天爺有眼,知道我日日夜夜地禱告,可得好好擺幾桌,大擺幾桌,讓鄰里們都知道知道。別捨不得花錢,把柜上的錢,匣子裡的錢,都拿出來,狠狠地擺幾桌,置辦最好的酒菜,可不能比人家差半分……」她學得忍不住笑,壓低了聲音道:「你是沒見著,讓人又氣又好笑。」
孟永良忙求道:「好老娘,快好了吧,跟喜妹說這個幹嘛。重陽身體好了,又得了功名,別說謝嬸子高興,連我和秀財都高興壞了,樂得要大擺幾桌。頭前兒你也說重陽治好了病不管考試如何都要回來熱鬧熱鬧呢。」說著出去招呼謝婆子進來。
謝婆子看孟永良接她,不樂意地道:「喜妹呢?」
孟永良笑道:「嬸子,喜妹剛得空坐下跟俺娘說句話兒。重陽呢?」
謝婆子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又算了,「跟秀財算帳呢。我想說拿些錢,我們回榆樹村擺上個十幾桌,那裡都是親朋好友的,不能吝嗇。」
孟永良道:「該當的。嬸子進去坐,我去找重陽秀財說話。」
謝婆子進了屋看喜妹大喇喇地坐在炕頭上,正對著頭跟孟婆子說話,看一塊藍底白花的布,不禁哼了一聲,「媳婦兒現在倒是學會溜縫了,轉眼就不見。」
喜妹忙起身讓她上炕,「娘你坐,我來幫師父看看布。」
謝婆子又說要回榆樹村辦酒席的事情。
孟婆子一聽哼了一聲,沒說話。
兩情繾綣
喜妹略一沉吟,道:「娘,我看先算了吧。等來年小九哥考上秀才一起擺就好了,現在都忙著收麥子呢,也沒那麼多功夫。」
謝婆子冷笑道:「沒功夫?誰沒功夫?我倒看看誰不來呢。別看你二嫂子娘家天天牛哄哄的,這個時候我請客,只怕他們來得不要太快呢!你給我支幾兩銀子,我們回家辦,不能太寒酸。畢竟現在開了染坊,又治好了病,重陽考了小老爺,這是三喜臨門,怎麼能不請?」
她猶豫了一下,「娘,我看還是先緩緩,跟爹和大哥大嫂他們商量下,現在這麼忙,他們也得忙家裡的活兒。」
謝婆子一聽立刻不樂意了,扯開了嗓門道:「媳婦兒,你這是啥意思?怎麼,不舍的給重陽花錢?難道你有別的想法?」
喜妹也有點惱了,謝重陽不在跟前她便忍不住火氣,「婆婆是說媳婦捨不得花錢給相公穿衣吃飯,還是捨不得錢給相公讀書治病?之前婆婆不也總惱二嫂娘家仗著有一點錢不把謝家放在眼裡,三天兩頭擺個什麼酒宴讓人厭煩嗎?自己有點好事兒非逼著別人也三番四次的大肆慶賀,人家生不出羨慕心來,倒是嫉恨了說窮抖擻呢。」
謝婆子張了張嘴,沒想到會被喜妹噎回來,她正如那扶搖直上的青煙,蹲在興奮頭上原尋思著這下子可以揚眉吐氣,大家都得另眼相看,羨慕不迭地,不曾想竟然也會被人說窮抖擻不成?
她只覺得受了輕視羞辱,揚聲道:「我自然知道你為重陽好,可有些人就未必。這家還是我兒子的吧。」
孟婆子聽她最後那句哼了一聲,把布收起來對喜妹道:「喜妹,天不早了,你也累得慌,回去休息吧。明兒還得忙活生意呢。我們染坊雖不像莊稼活靠天吃飯,可趕不出貨也是要賠人家的。」
謝婆子氣哼哼地站起來,「這麼說,我今兒擺酒,你們是不樂意的啦?好,你就算算,花了你多少錢,我老婆子把錢算給你。」
喜妹看她又開始不講理,便不理睬,收拾一下打算去找謝重陽勸她,免得自己跟她嗆起來,到時候落個媳婦不孝敬婆婆的罪名。
孟婆子原本看在喜妹面上不跟她計較,不曾想她越發得勢,揚眉道:「喲,這樣好呢,你從我這裡支了五兩銀子去,平日裡自己置辦一桌好酒席撐死兩錢銀子,你今日用了多少?起碼有一兩了吧。哪個不是泥腿子滾出來的,弄得好像自己是大家夫人一樣,今兒請了這樣的客,等重陽真得了秀才,再怎麼請,海參鮑魚不成?」
謝婆子沒了理說不過,又氣媳婦和孟婆子好,一跺腳,「我不跟你說,我只跟兒子說。」轉身呼呼地奪門而去。
喜妹安慰了孟婆子兩句,讓她別生氣。孟婆子叮囑她道:「丫頭,今兒我還就把這錢匣子把住嘍,暫時不還給你。她做妖兒,你讓她跟我說。」
喜妹笑了笑,「師父拿著是天經地義的,你不拿我還非要給你拿呢。」告辭了師父她先去找了謝重陽,悄悄地把謝婆子的意思跟他說了。
「小九哥,你是啥想法兒?」
謝重陽笑了笑,「自然跟你一樣。如今大家都忙,再說賺錢也不易,就這麼吃吃喝喝總是不划算。我剛跟秀財和大勇商量說應該去外鎮開間鋪子,專門幫忙調度存貨呢。那些零散布販子拿貨不方便,一次賣不掉,花樣又想多要的。要是去夾溝鎮開家鋪子,能解決大半小布販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