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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妹隨口道:「小丫頭笨著呢,叫不清楚,倒是會叫自個兒,對著鏡子叫妹妹。」
米家的笑起來,「雖然沒見,肯定很是稀罕人兒。下一次可要帶她來走走。」
說起女兒,喜妹一下子像是活了過來一樣,跟她講小傾的趣事兒,又想她夜裡跟著水奶娘睡會不會欺負虎子。不知不覺時間倒是過得快。
冬日天黑得早,滿天繁星,空氣冷冽,地上霜白得明晃晃像下了場小學。樹上鳥兒早早的棲息了,發出咕咕的叫聲。
喜妹聽見門響立刻迎出去,米家的立刻藉口下去看看宵夜好了沒。
韓知魚從外面回來,呵著白氣道:「陳大人找他是別的事兒。不為教書。他讓我先送你家去。他過些日子才能得空。」
喜妹目不轉睛地盯著韓知魚,他不會撒謊,他黑亮的眸子裡深藏著憤怒,她看得出來。
她輕聲問道:「你從來不撒謊的,也不會撒謊。」
韓知魚垂下眼,不看她,「天色不早了,不如你先去休息,明兒我送你家去。」
喜妹搖搖頭,「我不走。明兒我去見他。」既然韓知魚能見到他,就說明他既沒有躲起來,也沒有被人挾持,只是在陳府做客而已。
韓知魚早就知道她表面柔和內心倔強,而且他也向來不會勸人,便道:「那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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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妹一夜未眠,第二日天還黑著便早早起身。她不敢睡,總怕做什麼不想要的噩夢。在黑暗中坐了一會兒,心有些慌,便起來點了燈。
她一亮燈,米家的立刻上來問候,進屋陪她,又給她倒了溫水洗臉。
「大東家,謝先生是聰明人,不會有事兒的。」
喜妹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他自然不會有事,做了知府大人的座上賓,好吃好喝好玩的,能有何事?」
米家的道:「大東家,要說先生對您有二心,我們可真不信。先生平日除了讀書,就是跟陸少爺幾個人一起聊讀書的正經事。其他的時候可就是吃飯睡覺了。先生吃飯睡覺的時候都想著您呢。」
喜妹臉皮終究還是薄,聽她如此說不盡有些羞赧,她自也不信謝重陽會背叛自己。不管怎麼說,明日且見了他,聽他如何說。
她只是擔心他,既然不回家怎麼不先往家裡送信?又聯想到之前被人換過信的事情,她越想越有些擔心。
天亮了的時候,陸無為還未登門,倒是有陳府的小廝送了封謝重陽的信來,又轉述了幾句話,無非是問好,說他有要事,讓她先家去之類的。
待小廝走後,喜妹急忙打開信看了,看完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韓知魚看她神情,關切道:「他說什麼?」
喜妹搖搖頭,把信遞給他。韓知魚看了看,信上跟自己去的時候他說的話差不多,只是看著有點奇怪。
喜妹給他解惑,「他給我寫信,從來都不會這麼一本正經的。」這哪裡是寫給妻子的書信,敬重有餘,親切不足,她一眼就看出破綻。
韓知魚納悶道:「不是他寫的?」
喜妹倒不是很會辨認字跡,只覺得跟謝重陽的字看不出差別,流暢秀美,又不失風骨。不禁又想起從前那封信,字跡也是一樣的。
喜妹想了想,對韓知魚道:「我們收拾一下,我這便跟秀財家去了。相公這裡就託付給韓少爺了。」
韓知魚驚訝道:「你這就要走?」
喜妹微微頷首:「相公想我回去,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這便家去就是,免得他擔心。我走後,你再去送個信兒,好讓他放心。」
韓知魚見她說得堅決,只得去安排。
77、結局中
77、結局中
春夏間燦爛繁華的花園如今蕭瑟蒼涼,即便是常春藤也收斂了欲滴的翠色,蒼鬱得沒有一點活力。露水洗過枯黃的葉子,白霜滿地,日出了還顧自不肯離去。
陳燕蓉一雙妙目盯著那盆盛開的白山茶,以往清晰的腦子卻有那麼瞬間的紛亂,那道清俊的背影像是烏黑的墨潑在雪白的雪上一樣,悸動心神。
貼身丫鬟小茹遞上一盞燕窩甜品,「小姐,臨窗風露大,身體剛好一點。」
陳燕蓉瞄了她一眼,卻不接那描著翠邊的白瓷盅,「去問問招募新廚娘的事情怎麼樣了,先生胃口不好,我們不能太失禮。」
小茹應了,忙打發小丫頭去前面問,過了一會兒回來說已經選了五個年輕婦人,小丫頭把去看的都告訴小茹。
「小姐,其中一個格外厲害,那刀功看著倒有幾十年火候呢。」小茹抿唇笑道。
陳燕蓉哦了一聲,「當真有那麼厲害?」一個年輕婦人,怎麼可能?
小茹道:「前頭二管家問過,她說年輕時候家裡是殺豬的,她賣豬肉練出來了。」
陳燕蓉扯了扯唇角,小茹便知道她有點厭惡,立刻笑道:「小姐,讓她們都做道菜吃吃試試,合口的便留下,反正她們是廚娘,也不能到跟前來衝撞您。」
晌午時分,小茹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又派人去請謝先生。回頭跟陳燕蓉稟告:「小姐,奴婢讓人把酒宴擺在東花園的臨霜閣,您看可好。」
陳燕蓉點了點頭,此丫頭自小跟著她,總歸能體味自己心意,現下冬風肅殺,臨霜閣那邊紅葉照水,枯藤上紅果灼灼,又由暖棚培育的碗口大山茶花,自然是極美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