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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此次去夾溝鎮商談很順利,與那邊邱老闆合作,謝重陽觀察了那邊情形與邱老闆鋪子實力,臨時改為讓他做貨棧轉運點,喜妹他們只要拿份子錢就好。雖然他沒回來商量,可讓染坊獲利更大,大家反而更開心。
孟永良笑道:「如今朝廷放鬆了商禁,若是子炎做了官,可少了個未來大商家呢。」
謝重陽笑了笑,溫柔地看著喜妹,「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可縱觀史冊,功成名就卻不知激流勇退,沒幾個好下場。爬得再高,到最後也希望有個溫暖家,夫妻和順,父母康健,子女成群罷了。們能保衣食無憂,生活安樂,可沒什麼不滿足。」
謝婆子不滿道:「九兒,怎麼還沒做官,就說喪氣話?就算回來,人家也是做過了。還沒幹啥呢。」
喜妹也笑道:「是啊,不是說現在朝廷清明嗎,沒什麼好怕。反正咱年輕,想幹啥就去做,不行了再回來。」
夜裡等大家都散了各自回房,謝重陽握著喜妹手步步走得穩噹噹,生怕跌倒。白日聽母親說喜妹動胎氣事情他便很緊張,強自將那份心疼壓下去,這會兒便怎麼都掩飾不住。
彎月西懸,雖瘦卻亮,映著天空流雲份外美麗,風聲靖靖,溫柔清涼。
兩人站在院子裡看了會夜色,謝重陽攬著道:「夜涼了,們進屋吧。」
喜妹看他這般小心翼翼,笑道:「已經無事啦,小九哥莫要緊張。」
小別勝新婚,雖無魚水之歡,卻有思慕之情。兩人躺在被窩裡,問答,絮絮叨叨直到星星都睡去喜妹才睡著。謝重陽又仔細地幫蓋嚴了被子卻怎麼都睡不著,聽著均勻呼吸笑會,呆會,不知不覺睡過去。
謝重陽生日這天,縣裡喜報傳來,竟是院試第二名,差役們順便還帶來諸多考試軼聞。聽說原本唐大人想錄謝重陽為院案首,可後來覺得雖然投自己脾氣,看文章是重情義之人,但是於大事處又衝勁不足,有種未出仕便想隱世意思,他特意將自己中意兩份卷子著人三百里加急給各處巡視柳大人看了,柳大人親自點了那位十歲少年案首,謝重陽便居第二。聽說柳大人當時跟旁隨之人說了句「賢夫當顧家,賢才當入仕,賢夫與賢才,兩者實不可兼得,縱有才情,即便可中舉,只怕中進士又難。」
而韓知魚得了個最末名,唐大人給批語是「若點他中,定多有不服者,可不點他中,著實虧他。縱不是優才,卻也是歪才,怎麼都是才,點了且看後勁。」
謝重陽本不是爭強好勝之人,對於大人評價並無任何異議,反而感激他點中自己心境,又感念如今世道清明,有這樣伯樂朝廷定會選撥更多人才。
因韓知魚並中了,謝家也不再有顧慮,先去祭拜祖宗又擺了幾桌熱熱鬧鬧地慶賀了番。韓太太感激謝重陽對韓知魚幫助,讓兒子帶了人親自送了厚禮,又說請謝家小四也入家塾讀書,大家好有個照應。謝重陽本有意讓弟弟來鎮上去社學跟著張先生讀書,被韓太太這說,他又不知道如何拒絕。
喜妹便跟韓知魚商量,王先生自然學識更高,他們也想讓謝遠去讀書,但是不想白白受好處,願意自己交學費。
韓知魚極是不耐,「若是怕被這點人情壓死,就送先生束脩即可,真是囉嗦迂腐。」
喜妹等人自是歡喜,讓謝重陽回家說說,等家裡秋收秋種之後全都來鎮上,再過些日子西北角大染坊就起了輪廓,染坊便搬去那裡,這邊臨時住人,等那邊房子蓋好再搬去。
九月中上家裡便沒了什麼活兒,謝家都來鎮上,因為謝家自己給王先生束脩,只借個位子念書,所以謝遠求著謝重陽把謝寧也帶來,到時候依然起在韓家讀書。
謝重陽被求不過就答應了,回頭跟韓家和王先生打了招呼,他們很樂意接納。大家挑了吉日,由謝老七謝重陽幾個陪著,帶了束脩等物讓兩個孩子拜了師父,正式在韓家家塾念書。
九月二十那日,謝重陽等新生入學,填寫了應信息,數日後學政大人於考棚大堂召集入學新生行了簪花禮。謝重陽被選拔入安州府入學,為等廩膳生員資格,韓知魚在桃源縣,為末等,新生都要入學直到參加鄉試,若落第便被允許回家自讀。
喜妹原本想著謝重陽去縣裡讀書,十天裡回家兩天,每逢節日也要休假,或者自己去縣裡開鋪子也可以,卻沒想到下子要去府里。從家去縣裡,趕驢車再慢不過日光景,去府里至少要兩三日腳程,滿打滿算也得在外面留宿夜,有點犯難。
直覺得自己很獨立,沒想到這會兒竟然生出戀戀難捨感覺,天都不想分開。謝重陽因為有了身孕,也不想去,只是從沒學生主動拒絕往府里去先例,他也不好開這個頭。
十月夜涼如水,風已經刮起來,屋裡也有了冷意。他擁在懷裡,歪在被子上,兩人絮絮低語。
「待去拜訪了學正,屆時申明緣由,便依舊回家來陪。」
喜妹翻了個身,看著他笑道:「只怕不好。如今府里發錢糧與,還免了家裡大半差役,若不去自然不好。就算告假,又拿什麼藉口?若是說妻子懷有身孕,這可不是好藉口,只怕人家都要恥笑了。」
謝重陽輕輕撫摸著髮絲,「到時候為夫自然有辦法。其實說實話真不喜歡在學堂讀書,又不是三五歲孩子,還要被先生領著搖頭晃腦讀書,實在不耐煩。屆時領到了課業,找個藉口回家,每半個月去次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