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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爹將信將疑,「侄媳婦,我看是大侄子的功勞吧。」
喜妹笑道:「老爹您別不信,我們家那個只知道讀書,哪裡會做生意呀。秀財如今算帳打理鋪子都是一把好手,我看不出兩年,我們就可以去縣裡、州里開鋪子了。」她見張老爹眼中露出讚許的神色壓低了聲音道:「老爹,您還不知道呢吧。如今好多家想把閨女嫁給我們秀財……啊,就是上一次,王媒婆給大勇哥說親呢,結果後來人家看上了秀財。那家閨女年方十五,模樣俊俏,家裡還說要陪送十畝地呢。」
她見張老爹似是有點急了,趁熱打鐵道:「他還找我們問主意呢,說家裡爹娘是中意的,可他有點別的想法。別人都勸他趕緊答應了,人家閨女模樣好,家底也殷實,一點都虧不了他呢。可我是知道他的心思,我就勸他啊,就算人家殷實,可我們如今生意做得順,要賺錢,只要肯吃虧,多少賺不來?現在每天拿大笸籮盛錢,每天都嘩啦啦地數呢,還差那十畝地呢?老爹,您說是不是?」
張老爹笑道:「這倒是,你們能幹,我們看著也歡喜。他吧,我也知道,是個好孩子,對美鳳也是真心一片。」
喜妹忙道:「就是人細了點,不夠壯士,不過這也不是缺點,我們家那位更秀氣呢,雖然個頭比秀財高,也沒好到哪裡去,搬不動缸,輪不動鋤頭的。」
張老爹哈哈道:「侄媳婦,可別這麼說。侄子如今是秀才,那可是讀書人,怎麼能拿咱莊戶人比?」
喜妹道:「老爹,你侄子是讀書人,那孫秀財如今也是生意人呢。朝廷對生意不限制,都寬泛得很,到時候誰出息大還不一定呢。你看秀財掄不動鋤頭,可一個掄鋤頭種地的男人也不過是辛苦養活幾口人罷了,秀財以後可是前途無限呢。」
張老爹喜上眉梢,笑道:「那也是侄子和侄媳婦提攜他。」言語中的驕傲維護之意非常明朗。喜妹笑了笑,忙招呼孫秀財,「還不快來給老爹磕頭,趕緊讓邱大奶奶帶了彩禮去提親去。」
孫秀財早等不及的,聽喜妹如此說,衝進來撲地便磕頭。
張老爹忙不迭跳下炕扶起他,看他額頭上磕了一下子灰,「哎呀,看你這孩子,還怪實心眼的。」
孟婆子幾個在下面聽見也替他們高興,連忙進來道喜。
張老爹把兩個兒子也叫進來,囑咐道:「今兒我親自來跟你們說明白話,以後跟著重陽和他媳婦干,本本分分的,別給我弄什麼么蛾子,家裡如今也張羅給你們說媳婦呢,別給我們丟人。」
張六刀和弟弟忙鄭重其事地行了禮,保證腳踏實地地幹活。
張老爹一高興,便讓孫秀財回去跟他爹娘說,讓人提親,然後商量成親日子。孫秀財樂得呵呵傻笑,出了門在院子裡蹦了幾個蹦子,一溜煙跑了。
兩家看對了眼,親事就利索,提親、定親,沒幾天便辦妥,商定來年二月里成親。張老爹又因為喜妹害喜厲害,又看她喜歡美鳳,便打發女兒來給喜妹作伴。
美鳳一來,喜妹很開心。孟婆子便趁機把謝婆子叫去跟自己一個屋,謝婆子初始不同意,聽孟婆子說了實話自己打呼嚕影響媳婦兒休息,她又嗔怪她們不早點告訴她。
孫秀財的親事定了,孟婆子又著了急。請了幾個媒婆幫忙說親,可說來說去,總是有點不滿意,有財的她覺得模樣不好,有模樣的她覺得脾氣不好……總之不是怕兒子受委屈就是怕娶錯媳婦。喜妹勸她,撇開家財那塊,反正如今開著染坊,家裡也不窮,就算女方一點嫁妝也沒,也並不相干的。只找個脾氣好的,模樣俊俏的就好。
孟婆子嘆道:「要說模樣,這十里八鄉自然沒有比得上宋狐狸的。欸,對了,那個唐姑娘倒是好人物呢。」
喜妹但笑不語。
孟婆子又道:「人家那麼遠,爹娘的寶貝疙瘩,定然也不肯嫁給我們。」
喜妹有心介紹王先生的姑娘,又覺得對不住孟大勇,便一直不說話。
孟婆子看了她一眼,「怎的,你也覺得宋狐狸好呢。」
喜妹道:「師父,天底下好女人多得是呢。您不管怎麼選總是有更好的,總覺得選錯了呢。要是如今我們處在娶不起媳婦的境地,能有個女兒家肯嫁進來就算是燒高香的,那可就不用費心了呢。」
孟婆子重重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怎麼想的,你大勇哥平日裡不說話,又最孝順,娶媳婦肯定是聽娘的話。可他這樣,做娘的就更不想委屈他。可那宋狐狸是萬萬不行的。」
喜妹試探地問道:「師父,我看宋嫂子平日人挺好,雖然愛打扮點,愛說說笑笑,可作風卻正經,沒什麼不妥。雖然年紀大點,跟大勇哥也一般大,您為什麼就不喜歡她呢?雖然是個寡婦,我看四外村寡婦再嫁的也不少呢。」
孟婆子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呢,你看著她正經,她那些花花腸子,你知道?我跟你說,我指定不同意她的。要是大勇娶了這個女人,這一輩子都要被人指指點點。她自己做的事兒心裡清楚,別當大家都是傻子呢。」
喜妹見她不肯說也沒辦法,只能說也幫著她留意留意。事後她找了個機會悄悄地跟孟永良說了,問他宋嫂子到底有什麼事情讓師父記恨,應該不單單是寡婦這個身份。
孟永良想了想,搖頭道:「平日母親倒也沒說什麼,我一時間還真想不起。」喜妹讓他仔細想想,「大勇哥,那你是怎麼想的?」她也不管孟大勇還害羞,畢竟這牽扯終身大事,一時羞於開口,到時候遺憾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