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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妹點了點頭,「是,不對,不是我送的。是我大嫂讓我送給孟大娘的。給孟大娘做衣裳,那她要給大勇哥做,那是她的自由,怎麼就是我送的了?」
宋寡婦揚了揚眉稍,「這樣呀,那孟婆子非說你給她兒子買的,因為不會做衣裳,讓我給做。」
喜妹啊了一聲,又笑起來,卻不肯相信是孟婆子。孟婆子雖然想讓她當兒媳婦,可有話兒都是在家裡當面說,從不當著外人的面說三道四,自己當初說得清楚,那塊布是婆婆送給大娘的。
宋寡婦笑道:「真不是你送的。」
喜妹嗯了一聲,「嫂子,我有男人呢,我送人家東西幹嘛。再說大勇哥有娘,就算送也是給老人東西。我如今又不傻,這點還不懂?」
宋寡婦嘆了口氣,「老三就是身體不好,若是好一點,也不至於這樣。」
喜妹笑道:「他會好的。嫂子,我走了哈。」
轉眼過了十五,孟旺兒幾個果然賴帳不給豆腐錢,喜妹氣了讓孫秀財去要,他卻不敢。喜妹便把謝重陽給她做的新棉襖脫下來,穿上舊衣服去孟家。
孟旺兒正和幾個哥們喝酒划拳,個個喝得醉醺醺的,喜妹上去問他要錢,他死不認帳,又說什麼孟家媳婦之類的。喜妹一聲冷笑,一揚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把孟旺兒打得一下子摔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喜妹在豬肉鋪子做了這些日子學會了控制力道,打得狠卻看不出傷來,牙齒也不會鬆動,卻讓他麵皮腫上起碼十天半月的。
孟旺兒的幾個狐朋狗友看她這麼潑辣,立刻就罵罵咧咧地要來跟她打,喜妹一腳踢翻了他們喝酒的桌子,抄起一根長板凳給他們掃到一片。他們原本就喝得差不多,這一下子更不是對手,一個個開始哭爹喊娘求爺爺告奶奶的。
沒一會孟永良跟張六刀跑過來,原本想來保護喜妹,見她一個人把一幫醉漢揍得東倒西歪,頓時樂得笑哈哈的。張六刀提溜了一桶冷水,給他們澆了個遍,又讓孟旺兒趕緊拿錢,否則給他扔南河裡去。孟旺兒被冷水一拔,酒也醒了,立刻還錢,又被張六刀逼著給喜妹賠禮道歉,以後不許欠豆腐錢更不許對喜妹說三道四。
喜妹對孟旺兒道:「我們也為你好。你無法無天的,哪天把小命喪了也不知道。」這孟旺兒就靠著臉皮厚,整天遊手好閒,鬥雞走狗的。他爹娘管不了,被他氣得先後撒手人寰,他更得了自由,靠著家裡上百畝地,天天正事不干,就想著勾搭女人。
張六刀對喜妹和孟永良道:「真是痛快,去我家喝兩盅吧。」又對喜妹道:「妹子,年也過完來,大勇要去鎮上瓦匠坊幹活,你來我們鋪子唄。咱們一起殺豬賣肉。」
喜妹搖搖頭,「六哥,謝謝你的好意。可除了年底,你們家的生意自己人忙得過來。加了我就要閒人,人家跟你們幹了好幾年,你總不能趕走吧。」
張六刀笑道:「那是你太能幹,一人干兩人的活兒。你稍微慢點不就得了。」
孟永良勸道:「喜妹不喜歡就算了。我看她有自己的打算,還是去做吧。」
張六刀也不好再勸,只道:「反正有用得著哥哥的,你吱聲。」
喜妹道了謝。孟永良笑微微地看著她,說家裡做了幾個菜,讓喜妹和張六刀去吃飯,不許推辭。喜妹先回家跟乾娘說了孟旺兒的事情,又把錢放下,然後拎了幾斤豆腐和幾包油皮另外過年的兩包點心,讓孫婆子陪她去孟大娘家做客。孫婆子跟孟大娘說了幾句家常就告辭先走了。
孟永良和張六刀在炕上喝酒,喜妹要和孟婆子在下面吃,他們卻不肯,非要喜妹上桌。張六刀舉著酒杯道:「妹子,我們可沒敢小瞧你。你就算是個女人,也是個比男人還厲害的女人。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什麼不讓男人的?」
孟永良笑道:「是巾幗不讓鬚眉。」
「對對,對,」張六刀點了點頭,「就這樣。」
喜妹無法,便拉著孟大娘上了炕,她在下手陪著給倒水倒酒。
酒至酣處,孟大娘舉起酒盅,瞅著喜妹笑道:「我呢,有個事兒要宣布。」
大家一聽都停下筷子看著她。孟大娘嘆了口氣,似是很遺憾,卻又笑起來,「我呀,想開了,我想收喜妹做個徒弟。把我織布的手藝教給她。」
喜妹驚訝地捂著嘴,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又看看孟永良和張六刀,「真的嗎?」
孟永良道:「自然是,娘昨天晚上沒睡,想了一夜呢。」
喜妹一聽,立刻下了地,要在炕前磕頭。
孟大娘忙大喊地上涼讓她上炕。孟永良早跳下地一把將喜妹扶起來讓到炕上。喜妹要給孟婆子磕頭敬茶,孟婆子忙攔住笑道:「別急,別急,明兒我們上香拜七姐神,再請幾個媳婦來鬧鬧巧兒。」
大家都替喜妹開心恭喜她能得償所願。張六刀覺得開心,拉著孟永良多喝了幾杯。喜妹力氣大,酒量卻小,喝了兩盅頭就暈乎乎的。孟永良一見母親和喜妹都有點醉了,便跟張六刀停了,先送他出門,回來把家裡收拾利索,又給她們燒了一鍋熱水,然後插了門,爬牆出去找張六刀睡覺。
夜裡喜妹醒過來便興奮地睡不著,第二日一大早便起來挑水灑掃、做飯、餵牲口。孟婆子看她那麼勤快直讓她慢慢來,等孟永良買了一紮油條提著孫秀財送來的一罐甜豆漿進門,一家人吃了早飯,便又請了鄰居的媳婦們和孫婆子來觀禮拜七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