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頁
「算了,」他飛快打斷她,哈哈笑起來,眼中閃著狡黠的光芒揶揄她道:「我有那么小氣嗎?你再提一次,我就真惱。」
喜妹抬頭看他,依然是明淨清麗的眼,神情張揚,眉飛色舞,乾淨得像是初春正午的陽光。她鬆了口氣,笑了笑,向他道謝,「多謝韓太太和少爺幫忙,才能找到荊神醫。少爺歇在哪裡?別院還是此處?」
韓知魚笑微微地看著她,「別院。」
喜妹又拜了拜,再三致謝,方告辭。
喜妹上了車請小白啟程回去,路上謝重陽也不問她為何耽擱,只握著她的手。
一行人回到小院,還沒進門小廝忙迎出來道:「神醫已經來了一會兒,小的們想去通報,他老人家卻不許。」
小白連聲叫苦,這神醫還真是性子怪異,也不計較他怎麼來的,立刻請謝重陽和喜妹先進去,他打發人去李府通報一聲。
喜妹和謝重陽進院子的時候,只見一樹白玉蘭下立著位淡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身形頎長,正伏在樹上不知道搗鼓什麼,嘴裡念念有詞。
謝重陽攜了喜妹的手上前拜見。
那男子哈哈一笑,「可算逮著了!」手腕一翻,金光一晃,一隻白蟲已經被他從樹幹中挑出扔在地上,隨即男子霍的一聲,拿腳把蟲子踩爛。
喜妹這才看清他的臉,相貌儒雅,頜下三縷長須,很是飄逸,只是與方才的行徑怎麼都不搭調。
他舉步走到喜妹跟前,捻須嘆道,「像!真像!」歪著頭左瞧右看,沉思片刻,頷首道:「還真有點麻煩呢。」
喜妹咳嗽了一聲,「荊神醫,病的是我相公。」
荊神醫細長的眼梢微微一抬,「咄,蠢材,自己病得要死還管別人。」
謝重陽一聽大是吃驚忙施禮道:「請先生屋裡喝茶,慢慢珍視。」
喜妹瞥了神醫一眼,總覺得他像虛有其表的走方郎中,說他是神醫,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模樣好看點,氣質優雅點,身上卻沒有什麼草藥的味道。心裡腹誹忙又親自沏茶捧了過去。
荊神醫指了指旁邊讓她坐,示意她伸手號脈。喜妹索性坐下,擼起袖子給他看。荊神醫也不像別的郎中那般管男女之別,豎起兩指點在她手腕上,一點點延伸至肘部。片刻她只覺得腦子裡鼓鼓得脹痛,不禁啊的叫了一聲。
-奇-荊神醫哈哈笑道:「無妨,你別怕,你腦子裡雖有點淤血卻也不會死得太快。待我給你診治自保你長命百歲。」
-書-謝重陽忙道:「先生,內子確實撞過頭,先生真是神醫。」
-網-荊神醫捋著鬍鬚頷首微笑,看了謝重陽一眼,道:「可惜,老夫有個規矩,你們兩個只能救一個。」
喜妹立刻道:「神醫還是趕緊幫我相公看看吧。我們原是求了神醫來給他治病的。」她倒是懷疑這廝不會看病,假裝說她有病,又想起人家說這神醫古怪,卻沒見過這樣怪的。請他來看病,正經病人沒看,先說她這個好人有病,
謝重陽卻很篤信,說讓先生先給喜妹看病,至於他反正病了這些年倒無大礙。
荊神醫朝他笑了笑,察言觀色片刻,笑道:「庸醫害人,施針方式不對,又讓你亂補一氣,還吃什麼大補丹,沒死算你造化。」
喜妹詫異,看向謝重陽,「小九哥,你何時吃什麼大補丹了?」
謝重陽搖頭,「不曾。」
荊神醫重新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你們也別忙,我除了一時間只救一人,還有一個要求,診金不能不收。」
謝重陽忙問他所需為何。
荊神醫手指敲著桌面,笑道:「你小子倒是對老夫脾氣,沒問我收多少錢。不過呢,我怕你們付不起。」
兩人說自當盡力。
荊神醫點了點頭,「好,我要一隻眼睛。」
喜妹氣道:「我給你兩隻眼睛,你把我倆都治好吧。」這是什麼破醫生,還神醫,一看就是譁眾取寵騙人的。
荊神醫擺手道:「不必不必,我只要一隻,救一個人。」
回來的小白在廊下聽見,現身施禮,跪下道:「神醫,您就別為難耍弄小哥了,他都夠可憐的。」
荊神醫笑道:「他有啥可憐,我又不要他的眼睛,我要她的。她的眼睛跟我一位故友很像,我那好友眼睛瞎了,拿她的換剛好。」
「呸,什麼懸壺濟世,譽滿天下,我看不過是滿口瘋話的神棍庸醫。就算她的眼像你那朋友的,相似的不過是外型,眼珠子誰家還有方的不成?」韓知魚從外面大步流星進來,進了屋狠狠地瞪著荊神醫,「虧我表舅說你是天下第一等神醫第一等心善之人呢。」
荊神醫卻不惱,起身走到韓知魚身旁,笑道:「現在可又加了你,你們三個我只能救一個了。」
韓知魚冷哼道:「滿口瘋話,還神醫呢。怕不是根本治不了謝重陽的病,所以胡亂說這個病那個病吧。」
荊神醫卻也不惱,盯著韓知魚道:「你說我瘋話,我且問你,最近是否經常噁心嘔吐?翻江倒海得吐,徹夜難眠?」
韓知魚神色一滯,立刻反駁道:「可笑,我好吃好喝,夜夜一覺到天亮,你說的真是沒影子的瘋話。」
一旁的小白卻神情緊張。
荊神醫捋髯哈哈大笑,舉步便走。
幾人第一反應立刻追上去,求他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