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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這個身體沒接受過抗生素的摧殘,還是現在的藥都用料實在,第二天一早起來,穿了兩層襪子走路,腳已經不那麼疼了。不過也可能是田恬以前常年練跳舞,聽說芭蕾特別費腳,已經練出自我恢復的能力了。
上午她到大食堂接受分配,現在能在食堂里工作的,哪個都是有點門路有點手段的人。這地方不能說有油水,但卻是最有保障的,古往今來也沒聽說有餓死的廚子。
因為現在的緊張形勢,大家對每一粒糧食都看的很重,感覺他們有點排外,不像生產隊裡的那些同志那麼熱心熱情。沒有想像中摘菜打下手的情況出現,就是等著他們做好裝好直接挑走就行。
按說現在這個半機械化的年代,像挑擔子送飯這些活,完全可以用車輛來取代人力的。但是這年代講究好鋼用在刀刃上,機械和牲口都是國家的,反正除了人,一粒糧食都是珍貴的。
看著這前後裝的滿滿的兩筐乾糧,田恬估摸了一下也得三四十斤,其他女同志在前面健步如飛,反觀她就一腦門的官司。沒挑過擔子的人總覺得一根扁擔兩頭擔很容易,其實這跟學自行車的原理是一樣的,會了不難,難了不會,初使用的人很難掌握平衡。
田恬就這麼搖搖晃晃的,遠遠的綴在其他人的後面,出村後道路就不那麼平坦了,加上腳底下走不好就疼,差一點就連人帶擔子都扔出去了。
還沒等田恬尖叫出聲,就被人在後面託了一把,緩過神兒後一看,原來是高原。
「是你啊高大哥!真是謝謝你了,不然我這兩筐乾糧就都毀了…我真是幹啥啥不行,虧你還想辦法幫我換工,我卻差點又搞砸了。」
人受到挫敗時,都會有自我厭惡的感覺,還特別想找安慰。在這裡,高原就是對她幫助最多的人了,還處處關照她提點她,此刻感覺到特別委屈的她,對著這樣一個關心她的人,忍不住開始掉淚。
高原知道大食堂是個抱團的小團體,怕田恬受委屈,所以想過來給她撐腰。沒想到臨時有點事耽誤了點時間,剛攆上田恬,就看見她大頭朝下和兩個筐一起往地上扎,他心好懸都嚇蹦出來了。
「沒事的!誰生來也不會挑擔子干農活,不都慢慢學麼!你看這個擔子,你掌握好技巧並不難,肩膀往後手在搭在前面!看,是不是控制住了。」
高原幫她把擔子搭上,手把手教她怎麼控制擔子,田恬光用心學習了,因為知道自己幾年內怕是難擺脫這種生活,早適應就少遭罪。高原呢,因為摸到了田恬的小手兒,心跳的都要蹦出來了,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了。但卻又不敢造次,幫她矯正了扶擔子的姿勢後,就趕緊縮回了爪子。
田恬挑著擔子走了兩步,按照他教的方法和姿勢,兩個筐真的不再悠來晃去的,高興的對他說:「高大哥,你看!我會挑擔子了!」
「是的,一一太聰明了,一學就會。」高原特別真誠的誇獎道。
田恬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非常受之有愧的靦腆一笑,因為剛才掉了幾滴子馬尿,還抽了抽鼻子。
高原從他的軍挎里拿出一條雪白的毛巾,比劃了一下田恬的肩膀,有些拘謹的說:「擔子太沉,壓肩。別人都有帶護肩的,我拿毛巾先暫時幫你墊一下,你以後上工記得多拿件舊衣服,墊著點扁擔。」
高原挺高的,大概一米八左右,他往扁擔下墊毛巾的時候,田恬感覺到他的呼吸噴灑在了自己的頭上。非常難得的,一向直女癌的她感覺到有些難為情,倆手握了握扁擔,羞澀的開口說道:「好了麼!我要趕路了,已經都掉隊了,同志們還等著開飯呢!」
粉紅的氣氛是會感染人的,高原雖然沒有什麼經驗,但是他不傻,也知道現在時機正好要抓緊時間表現,就說道:「我也要去勞動第一線,看看同志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們一起走吧。」
田恬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反正她覺得現在倆人之間的氣氛挺尷尬,也不管了,一扭身子,挑著擔子就趕緊先走了。
後來這一路上,基本都是高原幫她挑過來的,等快到地頭上了,才換給田恬。
田恬接過擔子,礙於倆人剛才的尷尬氣氛,她扭捏半天,才說:「謝謝你,高大哥!」說完,也不等高原說啥,她就趕緊走了。高原看著她挑著兩個大筐的纖細背影,伸手撓了撓後腦勺,終於沒忍住,樂了。
田恬挑著擔子剛走到自己小隊,幾個人就圍了過來,說:「田同志!別的小隊早都開飯了,你怎麼才來!本來就吃不飽,現在連按時吃飯都不行了麼?」
田恬之前也下過地,知道空肚子幹活的滋味,所以特別不好意思的說道:「真是對不住大家,我腳程慢了點,以後一定讓大家按時吃飯,不會在出現今天的情況了!」
一小隊有個同志是小梅的朋友,在宣傳隊兒幾個姑娘大力宣傳誇獎下,村里不少人都知道了田恬的『頑強』事跡。
「小田兒同志昨天腳負傷了,今天是帶傷堅持給大家送飯的,這種勇於奉獻自身的偉大精神,是值得弘揚,值得我們學習的!怎麼能因為晚吃一會兒飯,就抱怨為我們付出辛勞的同志呢。」
田恬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說她的,反正她面對眾人敬佩的眼神,是倍感壓力也受之有愧。還負傷…就是一個血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