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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幫你把水泡挑開吧!你這樣撕,創口太大了,不疼麼?」
雖說這個小隊長有點冒虎氣,明知道沒有保護措施還蠻幹,受傷也是自找的,可誰讓他的手套是借給自己了呢。正巧她身上有個別針,能幫的也就這麼多了,不然不做點什麼總覺得有點良心不安。
胡軍也不傻,知道硬撕疼,他憨厚的笑了一笑,靦腆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很厚實,有點微微彎曲,骨節粗大,一看就是常年勞動的勤快人。胡軍為人很正派,沒有因為一點點事情,就藉機往女同志身邊靠。他伸出一雙手,捧到田恬面前讓她扎針,挺大個男人被扎的一瑟一縮的,感覺真是又可憐又可恨。
可憐他是傷的不輕,十指連心,七尺高的漢子都疼的直呲牙,其中的滋味可想而知。可恨是這人太活該,自己的身體都不知道愛護,疼疼他長長記性也好。
日頭正艷,風光正好,高大壯實的青年和俏麗玲瓏的少女,在樹蔭下雙手交纏低頭細語,遠遠看去美好的跟幅畫一樣。
但這幅畫看在高原眼裡,就跟扎了一根釘子一樣,這個硌眼,可直到田恬告別離去,高原才轉身離開。看到心儀的人,貌似和別人你儂我儂的畫面,他能不轉頭離開眼不見為淨,也不假裝偶遇去探探虛實。單是這份忍性,一般人就沒有!不過任誰被人這麼在背後窺視,也是件挺毛骨悚然的事情。
☆、第17章
下午的事情,不提也罷,無非就是雞飛狗跳各種的不適應。其中王甘露還來諷刺她一回,那會兒她剛好不小心跌倒在泥塘里,氣得她直抹眼淚,王甘露還挖苦說她資本家的小姐就是嬌氣,氣的田恬恨不得拿大泥巴糊她。
收工的時候,忽然聽二隊那頭跟狼嚎一樣,大家還以為出什麼事了呢,過去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王甘露剛才笑話完田恬回去的時候,不小心磕破了腿,她也沒怎麼在意就繼續下田了。因為她也是新人,一樣被安排比較清閒的拔草工作,可等收工後從泥田裡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蹭破皮的那條腿上,密密麻麻掛了一排的螞蟥,各個都吸飽了血肚子脹的老大。
這年頭打火機還是稀罕物,更少有人揣著火柴來澆田,可這螞蟥就得拿火燒,硬從身上往下扒的話,肉都能給你吸掉一塊。農田離村子裡又有些距離,王甘露就這麼帶著螞蟥哭了半個多小時。
其中有不少人議論說:「幸虧傷口小點,不然再吸上幾隻,這小姑娘半身血都得吸出去。不過咱們這螞蟥一向不多,難道是因為災荒年,這玩意兒也泛濫麼?」
「不能吧,我今天在田裡蹚一天,也沒一個咬我的!估計是小王同志踩到螞蟥窩了。」
這東西切不死碾不隨,把螞蟥弄了下去,也只能用火燒,這幾隻螞蟥噴出來的血,就得一小盆。大家除了覺得王甘露比較倒霉外,其他也沒多想,這麼些人在田裡,就她一個人被咬這德行,點子也算背到家了。
大家幹完活都是一起往屯子裡走,走到半路的時候,高原正好開著拖拉機從村外回來。車裡還有劉巧鳳兩口子,也不知道是特意去接他們,還是出去辦事順便拉回來的。
負責照顧他們這一批新下鄉青年的洪羽,忙攔住了車,說道:「高同志!我們這裡有位女同志受傷了,能讓她搭個便車麼?」
拖拉機停下來後,又『突突』半天才算熄火,女同志們七手八腳的把王甘露往車上扶,男同志就羨慕的摸著車頭問高原開車是啥感覺。
王甘露失了不少的血又嚇夠嗆,坐上車後才覺得緩過一口氣兒,正要和司機道謝,可看到開車的是高原後,她瞬間變臉氣憤的指責道:「就是你!要不是你把我絆倒了,我能這樣麼!之前也是因為你推我,後背疼了一晚上,今天又是你!你是喪門星轉世吧!」
高原有點發蒙,他才從外面辦事回來,這到底是哪兒跟哪兒啊!
「這位同志是在是抱歉了,那會兒挑著擔子過田埂,一時沒掌握好平衡把你帶倒了!摔的這麼嚴重麼?我直接帶你到衛生所看看吧!」
嚴重麼?損失了一小盆血還嚇破了膽能不嚴重麼,可那會兒她確實就是擦破了點皮而已。至於後來被螞蟥咬,也不是人家推著讓你下的田…
洪羽算是聽明白了些,趕忙對高原說:「沒事的,沒事的!小王同志今天受了點驚,有點混說話,高同志別往心裡去。」
高原也好脾氣的擺擺手,表示不介意,他說:「新來的同志,一時不適應是可以理解的。不過要是哪難受一定別挺著,在咱們大隊跟到自家一樣,這些同志就是親人,都會關懷愛護你的。」高原一番話說的親切大氣,下面的其他同志聽到後齊聲叫好!兵團是我家,努力建設它!
這個王甘露平常看著賊精賊靈的,自己的利益一受到損害,就開始混攀亂咬,這要擱抗戰那幾年,準是個投敵的大叛徒。也就是碰到高原這樣好說話的同志,換個人試試,還喪門星還轉世,竟然敢公然宣揚牛鬼蛇神,這是嫌腦袋太光想帶帽子吧。
以前覺得這個小同志挺積極挺進步,通過這件事後,洪羽怕哪天再被她這樣拎不清的性子連累了,漸漸對她不太熱絡了。
一大群人,你一句口號我一首歌的,沒人去注意高原那玩味的淺笑。田恬一直在人群後面沒吱聲,她們一小隊的人都在這表示對同志的關心,她自己獨自先走也不好。正因為沒參與進去,所以她捕捉到了高原臉上的那抹笑容,不過她也沒多想,覺得自己是累的眼花了,那麼好的同志,怎麼會露出那麼詭異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