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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與往日清冷疏淡的周攻玉完全不一樣的周攻玉,此時他的這雙眼睛裡頭仿佛有一個漩渦, 看人一眼都能將人吸進去。安琳琅不知為何有些氣短,呼吸都短促了不少:「玉哥兒,你,忍一忍吧。」
「忍不了。」他躺在那屋子裡至少兩個時辰,吸入的煙塵不知多少,能憋到此時已經是意志力驚人。
「琳琅, 琳琅……」周攻玉滾燙的臉頰貼到安琳琅的臉上, 燙得很。不知是失去意識還是如何,他嘴裡只記得念叨安琳琅的名字。
清雅的嗓音一聲又一聲的,叫得人耳朵都要熱飛起來:「你幫幫我……」
安琳琅心跳如擂鼓,有一瞬的無所適從。
幫是自然可以幫,好歹一個現代人,這年頭誰還沒看過幾部貓片?即便不真的那啥的話,用手也是可以的。但是對象是周攻玉,這個乾淨得如山上雪崖間風的人, 她要是真動了他總覺得是在玷污。安琳琅瞥了一眼已經被他扯得亂七八糟的衣物,耳邊全是自己過重的心跳聲。
「琳琅,琳琅,琳琅……」
安琳琅實在是被他念叨的有些耳熱。
耳熱又無奈。眼看著他的眼睛越來越紅,越來越紅,紅得都要滴出血來。心中不由掙扎,這可是自己花了好多銀子和精力才照顧得白胖的人,要是就此傷了安琳琅哪裡捨得?
抬眼又看了一眼樹洞外面,外面的小雨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
天空陰沉沉的,鼻尖全是混合了草木的土腥味兒,到處都是雨水打在草葉上刷刷的聲響。眼看著周攻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鼻息也越來越粗,已經到了受不了要憋得窒息的地步。她咬了咬唇,最後痛下決心:「玉哥兒,我,我幫你也行!「
緊張之下,她說話差點咬了舌頭!
她也是正常人,正所謂食色性也。這麼大一個少見的美男子如此毫不設防地躺在在自己跟前,紅著眼睛一聲聲的哀求,就是柳下惠來了也受不了!她深吸一口氣:「但是,你醒來之後不能怪我!我這麼對你都是迫不得已的,不是故意占你便宜,你決不能怪我!」
周攻玉根本就聽不見,就算聽見了,又怎麼會怪她?
他死死抓著她的手,都已經落到了實處。
樹洞外一道驚雷,電光閃閃。一件衣裳蒙住了角落裡睡熟的小鬼頭的眼睛,狹窄逼仄的樹洞裡揚起一聲男子輕啞的低呼,隨著大雨滂沱的聲響,都化作若有似無的呢喃。
雨打草木,蛙鳴依舊。天不知何時已經暗下來,漫天的雨幕將樹洞圍成了一個別樣安心的庇護所。樹洞中的火堆在潮濕的環境中搖搖欲墜,一點火光照亮整個空間。如注的大雨遮掩了所有的動靜,這似喜似悲的呢喃與喘息仿佛隨著雨水而綿延不絕……
(以下省略)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一片漆黑。大雨已經停了,樹洞裡堆砌的火堆不知何時也已經只剩一點小火苗,安琳琅才揉著發酸的手腕停下來,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
地上的人總算安歇,他雙目緊闔,纖長的眼睫密密地覆蓋著眼瞼,短促的呼吸已經恢復了平順。
安琳琅拿外衫擦了擦手,趕緊替他收拾了凌亂的衣裳。本就濕透的衣裳此時已經被他自身的熱力烘乾。周攻玉疲憊地睡著,白皙的臉頰還殘存著情動的駝紅。墨發凌亂,鬢角濡濕,映襯著白皙的皮膚和微微張開的唇。一起一伏清淺的呼吸,叫他整個人卻莫名顯出一股伶仃的脆弱美感來。
安琳琅看了一眼就趕緊收回視線,將周攻玉被她丟在一邊已經烤乾的外衫拿過來替他蓋上。順便替他理了理凌亂的頭髮。紅腫的嘴唇被咬破了一點皮,嘴裡嘀嘀咕咕的,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巴掌:「太能折騰了!身子不好還這麼能折騰……」
若非身子薄弱,估計她都能被他糊裡糊塗地吃進肚裡去。
安琳琅無比後怕,自己好幾次被迷惑了心智。要不是心性堅韌,恐怕此時就早已滾作一團。耗費了一天的體力,她早已肚子餓得咕咕叫。但外面的大雨雖停,這個時辰卻也不敢孤身一人去林子找吃食。古代的生態環境還沒有被過度的破壞,誰知道這荒郊野外的會不會有野獸?
安琳琅捂著腹部,又瞥了一眼睡著的人,莫名有種得不償失虧了的感覺。但此時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夜裡不知會不會下雨,他們在這裡縮著指不定會碰上什麼。
想想,還得撿些柴火回來燒。安琳琅不敢跑得太遠,洞穴里睡了兩個,她只敢去附近撿。
六月里的夜晚其實不算很冷,只是樹林山里總歸是比屋子裡冷很多。間或一陣涼風,吹得人透心涼。耳邊是一片蟲鳴聲。安琳琅拖著重的仿佛灌了鉛的兩條腿回來,抬眸就對上一雙墨藍的眼睛。
蘇羅狠狠睡了一覺已經醒過來。小傢伙今日跑了一整天,也早已經餓了。他出門的時候還帶了些吃食,是安琳琅做給家裡人磨牙的肉鋪。小荷包裝了一荷包,拿出來也就三四塊罷了。他一整天沒吃,逃出來給了安琳琅一個。而後眨巴著大眼睛乖乖巧巧地貼到安琳琅身邊來。
「你燒了什麼木頭?」淋了雨,又穿著濕衣服睡了一覺,小傢伙說話鼻子有點囔囔的。
安琳琅的神志其實有些模糊,聽到這話驟然回過神來都有點蒙:「啊?什麼?」
「怎麼覺得這樹洞裡有一股味道,」小傢伙吸了吸鼻子,像個小狗似的不確定的說,「有點像麝香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