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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三日後那就不用著急。雖然不清楚這個麗貴妃娘娘到底想做什麼,安琳琅也沒有太擔心。她想了想, 讓人去周府給玉哥兒遞個口信。宮廷的事他應該比較懂, 出事有他兜著。
安琳琅的口信才遞過到周家門口, 暢通無阻地遞到了周攻玉的面前。
自從晉州一別, 兩人已經很久沒有相聚。
城門口短暫一聚, 不過剎那,對周攻玉來說遠遠不夠的。原本想著待到家中的事情全部料理清楚再正式上門拜訪,沒有清除障礙之前不要將周家的糾葛牽扯到琳琅的身上。可在收到安琳琅的口信後, 周攻玉突然就繃不住了。他想念她,十分想念。
顧不上時辰已晚。周攻玉命人將早就準備好的拜禮拿來, 獨自騎上馬便往安家這邊趕來。
他人到安府之時已經是酉時過後許久了。天色已晚,安家已經關了門。只余門前兩個碩大的紅燈籠發著昏黃的光,周攻玉騎著馬在安府周圍轉了一圈,最後在靠北面的巷子找到一棵生長出院子的大樹。
這麼做很失禮,非常不符合規矩,但周攻玉將馬拴到一旁, 輕輕一躍進了安家大宅。
彼時安琳琅還在書房看帳。二十多家鋪子的近三年的帳簿全部送上來, 確實是太多了。安琳琅光是看溢香樓一家的帳目都覺得頭昏腦漲,其餘的鋪子帳務全部拿過來,沒有半年是看不完的。
她喝了一口冷茶清醒了片刻,決定找外援。
這個外援不必說,當然是她永遠的工具人,玉哥兒。安琳琅摸了摸鼻子,有時候也會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壓榨玉哥兒了。這人總給她干白工, 任勞任怨的。弄得她都有那麼一些些不好意思。也不曉得周家的情況如今怎麼樣了,好久沒見到他,她難得有些想念。
就在她深思之時緊閉的窗戶忽然發出啪嗒一聲輕響,有什麼東西砸窗戶上。
安琳琅一愣,坐著沒動。
啪嗒一聲,又是一聲輕響。安琳琅一邊的眉頭揚起來。她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窗邊。而後就這麼站在窗邊,就是沒開窗。窗外的周攻玉樣看著那纖細的身影靠近,身影印在了窗紗上。然而等了半天就是沒見她開窗,忍不住扶額:「……琳琅,是我,開一下窗。」
安琳琅眼中閃過笑意,這才慢吞吞地開了窗。
窗門推開,一道修長的身影立在眼前。月色從他的背面照射下來將他的身影拉得細長。他手裡端著什麼東西,正站在月光中對著她笑。
安琳琅喉嚨哽了哽,才開口:「怎麼這個時候來?還跑到我院子外面了?」
「收到你的消息,我就來找你了。」周攻玉跟安琳琅說話,從來都是直接且直白的。他自幼學得那些咬文嚼字,從來沒有對安琳琅說過,「我可否進去?」
「你覺得半夜進一位未出閣少女的閨房是君子所為嗎?」安琳琅靠在窗邊,微笑。
周攻玉於是低頭想了一下,「不是君子所為。請問,我能進去了麼?」
「可以。」安琳琅點頭。
周攻玉忍不住捂著眼睛笑出了聲。
安琳琅的閨房是安老太太布置的,老太太差不多將府中最好的物什擺設都用在了孫女這。那上等的南海珍珠串成帘子掛在門框上,可以看得出很用心了。周攻玉的眼睛克制地沒有多看,只是盯著安琳琅仔細的打量。兩個多月沒見,她的模樣又長開了些。
十五六歲時候的面相變化挺大,身形的變化就更大。早前安琳琅在玉哥兒這還是個青澀的小少女,如今亭亭玉立,儼然有了窈窕之姿:「兩個月未見,長大了啊……」
周攻玉話音才落,安琳琅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的胸口。
然而在瞥見玉哥兒的雙耳慢慢通紅,漸漸面紅耳赤,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安琳琅有些尷尬,他說長大了她就下意識以為是那啥大……
安琳琅一屁股坐回原位,忽然一陣熟悉的氣息縈繞鼻尖,周攻玉走過來將她抱在懷中。
安琳琅一愣,頓了頓,她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玉哥兒若有所感地低下頭,輕聲問她:「怎麼了?」
「沒,」安琳琅搖了搖頭,「事情多,有點累。」
周攻玉一眼看到桌子上堆積如山的帳本,忽然彎腰將人抱起放到一邊。坐到安琳琅的位置上,低頭翻看起來。
安琳琅:「……」這麼久沒見,玉哥兒還是這麼自覺。
周攻玉也沒想到自己來看小媳婦兒,結果卻給人看了一晚上的帳。身前的燭火噼啪一聲炸響,光色一亮。他抬起頭來已經是三更半夜,小媳婦兒趴在一旁睡熟了。啪嗒一聲放下筆,周攻玉揉了揉脖子才緩緩起身。他走到窗邊的軟榻,安琳琅貓兒似的趴在上面睡得香甜。
半蹲在安琳琅的面前。周攻玉見她眼底染了青色,猜測她這段時日也很辛苦。
窗外不知何時颳起了風,吹得外面樹枝沙沙作響。周攻玉盯著她看了許久,昏黃的燈光越看越美。值得燭火倏地一亮,閃爍了,他才含笑地彎腰將人打橫抱起。
安琳琅的閨房不小。周攻玉抱著人繞過屏風穿過一道內門才將人放到臥房的床榻上。四下里靜悄悄的,夜已深。周攻玉於是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替她放下了床帳,轉身離開。
剛走出內寢,轉頭瞥見堆積如山的書桌。周攻玉捏了捏眉心,忍不住笑了一聲。而後很自覺,將她放在桌上的一堆帳本打包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