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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婚事不說成了吧,但雙方都有心促成這門親。只不過誰承想琳琅在金陵出了事兒,事情一耽擱,公孫家的嫡次子都已經定了親。今年五月份就要接回府中去。
「唉,你這婚事也是好事多磨。」
安老太太如今著急的不只是兒子續弦,孫女找婆家也是一樁事兒。耽擱了一年,但好在年紀也不大,如今才十六歲。在京城十六歲議親的姑娘也不少,只是可能挑選的時間不多了。說起來,這婚事比孩子爹還要急迫一些。畢竟小姑娘花期就那麼幾年,耽擱了就成老姑娘了。
安老太太這邊私下裡也在找,老姐妹們也時常走動,幫著想看。
可因著安玲瓏出的這一手昏招,害得琳琅名聲不大好。有些人家小心翼翼的,打聽到一點兒消息就立即退縮。幾次碰壁,老太太的心裡自然比一般人焦灼許多,「京中的姑娘公子們這一日都會出門遊玩,你也出去看看,指不定結交一兩個好友。」
安琳琅對結交貴女好友沒有太大的興趣。比起出去看舞龍舞獅,她寧願在屋子裡窩著些計劃書。
這期間,安侍郎是一次都沒有出現過。雖然也在府里住著,但安琳琅就是奇蹟的一次沒碰上他。安琳琅還特意為此問了老太太,安老太太只是嘆氣:「你爹並非是厭煩了你,怕是心有愧疚不曉得怎麼面對你吧!這麼大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一遇上事兒就躲,真不曉得往後該怎麼辦!」
「琳琅啊,你尋個機會跟你爹服個軟。」父女倆總這麼僵持不好,琳琅沒有同胞兄弟。若是跟親身父親也不親近,這是真想當孤家寡人麼?
「你爹性子就跟個孩子似的,得哄。好話多說一些,他也就萬事好商量了。」
安琳琅:「祖母也覺得都是我的錯麼?」
安老太太一頓,嘆了口氣:「父女之間哪裡能計較誰對誰錯?你爹是長輩,抹不開臉給你道歉。你小人兒有大量,原諒他一回吧。」
安琳琅不說話,只是轉身拿起一邊的臘梅和剪刀,咔嚓一聲剪掉了殘枝。
安老太太見她半天沒聲兒,又是一聲嘆。
這兩父女要說不是親生的她都不信,性子是一模一樣,都倔!
安侍郎不來後院,或者故意避開安琳琅在的時辰去老太太的院子,而安琳琅則排斥去前院,更不樂意去道歉。老太太沒辦法,只能抓著機會就勸父女倆。拐彎抹角地想緩和兩父女的關係。奈何安琳琅和安侍郎兩人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態度,弄得老太太這心裡頭跟長草一樣煩悶。
「哎,你這丫頭,」安老太太實在是擔憂,「怎麼跟你爹一樣,性子怎麼就這麼擰呢?」
安琳琅不是擰,而是覺得徒勞。她向來不想做徒勞無功的事兒。
都說人與人之間的情分是處出來的,這個道理安琳琅懂。但她更相信,有些人是不值得你付出太多心血的。人跟人的緣分就是這般,是強求不來的。
安侍郎是個慈父沒錯,但他的慈愛是對他所有的孩子。這一點不能說他做得不對。站在一個現代人的立場,安琳琅沒覺得自己嫡出的身份就比庶出的孩子天生高貴,理所應當多一些寵愛。但在嫡庶分明的大齊,安侍郎一視同仁或者說偏袒庶女的做法就是不公正。
可父母的疼愛這種東西是最不講道理的,不是能論是非講規矩。
過去十幾年,安琳琅不知原主是怎麼跟安侍郎相處的。既然已經造成這局面,安琳琅不覺得她有這個本事在短暫的時間裡扭轉安侍郎的心。
「父女情分是天生的,祖母與其整日擔憂我與父親的不睦,不若多花些心思給父親尋一個賢惠的繼室。」這其中的道理其實不用安琳琅說,該明白的都明白,「親事談得早,指不定明年就能有嫡出的弟弟了。興許分一分父親的心思,家中還能和睦些。」
……這確實也是一樁擺到眼前十分緊迫的事兒。
自打身子每況愈下,安老太太就擔心自己哪一日倒下去便醒不過來。琳琅還未出嫁,安家那個看似老實的萬姨娘如今被證明是個包藏禍心的。安家如今後宅沒有個女主子,難保兒子往後不被那對母女倆給哄回來。難不成真指望自己去了,這個家讓一個洗腳婢當起來?
笑話!荒謬!安家的臉都要丟盡了!
心中驀然用上一團火,老太太也坐起身來,更焦心了。
「雖說你說的是正事兒,但琳琅你好歹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哪裡能把父親的婚事掛在嘴邊!」安老太太沒忍住怕了安琳琅一下,「若是外頭人聽到了,怕是要說你這丫頭沒有家教了!」
安琳琅笑笑:「這不是只在家裡跟祖母說說麽?我難道還真那麼傻出去說不成?」
「再說,我可不是未出閣的姑娘。」安琳琅意有所指,「我早就被買回去當媳婦兒了。」
說到這個,老太太心頭一緊。前些日子琳琅雖說,但老太太看她還梳著姑娘髮髻,總以為她是故意拿這個來氣安和山的。但此時私下裡聽安琳琅還怎麼說,她心裡才曉得慌:「當真嫁給那鄉下小子了?」
「沒嫁也差不多了。」安琳琅淡淡勾起嘴角,「父母都承認了,也給了定親信物。」
說著,安琳琅指了指自己頭上的白玉釵。
「退回去!」
安老太太想也不想就道,「沒成婚就退!這門親事我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