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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安琳琅也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反正這樁事本身不過是她舉手之勞,「二位先坐一會兒。已經買派人去請了,一會兒便會過來。」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動靜。
「我今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今兒是正月初八,我要去清河村給菊香提親。不對,你是菊香?菊香你怎麼跑到這來了,不是說要回你家跟你爹提親麼?」絮絮叨叨的說話聲在走廊上響起,一點動靜就引得屋裡人束起耳朵。幾乎是小梨牽著老人家剛一出現在門口,正對著門坐的楚芳眼睛立即就紅了。
「爹……」二人異口同聲。
「真的是爹!找了這麼久,可算是把人給找到了!」
楚芳驚呼一聲,顧不上安琳琅在一邊看著,起身幾大步走到小梨身邊。
她突然衝過來的架勢把老人家嚇得一哆嗦,老人家下意識地捂住腦袋往門後頭躲。還是安琳琅走過去,老人家對安琳琅有點印象,抓著她的胳膊就祈求安琳琅把他送走:「菊香啊,你把我叫到這來做什麼?這兩個人是誰啊,怎麼跑你家裡來了?」
這段時日,老人家把十幾歲的姑娘都認成菊香。食肆里的人都習慣了。她也沒糾正,只是輕聲細語地把老人家給帶到屋裡來。
那楚芳心急,手立即就伸過來就想拽他。
只是剛一碰老人家,老人家害怕地躲安琳琅身後,仿佛根本不認得她。而且那瑟縮的姿態,儼然在外面受了不少苦。楚芳再也顧不上遮掩,捂著嘴就哭起來:「大哥,爹這癔症更嚴重了!怎麼辦啊!他連我都不認得了,他連我都不認得了!」
被喊大哥的中年男子也是一瞬間紅了眼睛,捏了捏鼻子,請安琳琅把人帶到這邊桌邊坐下。比起他們兄妹,老人家顯然更信任安琳琅。
安琳琅知道他其實不是信任她,而是信任『菊香』。他記憶里自己是十七歲,估計當時的『菊香』也才十五六歲吧。沉默地點點頭,把老人家帶過來。
那中年男子看著老人家瑟縮地坐在安琳琅身邊,一瞬間沒憋住嗓音都哽咽了:「安掌柜,確認了,這位老者正是我們在找的人。看家父身上收拾得乾淨,這段時日多謝安掌柜的對家父的照顧了。請受我一拜,我們兄妹倆多謝安掌柜的大恩大德。」
到了這一會兒,也沒什麼好遮掩的。陳南生老人家是兩人的父親。
那位楚芳先生自詡這楚家傳人,此時身份自然不言而喻。楚芳先生姓陳,真名為陳芳,是陳南生老人家的小女兒。這位中年男人名為陳有,是老人家的二兒子。
陳家是做廚子發家的,這一生的經歷跟上輩子的安琳琅的爺爺有點像。陳南生老人家本是貴平縣伍家橋人,十一二歲被父母送去鎮子上的大酒樓當幫工。許是在廚藝上有點自學成才的天賦,他幫工了四五年,做出來的菜比原來酒樓的大師傅還好。後面就漸漸頂替大師傅做了酒樓的掌勺。
在酒樓打拼了二三十年,不僅置下家業還自創了一套做菜的菜譜。年紀漸長以後成家生子,乾脆就將做菜這門手藝當做傳家的手藝給傳授下去。他十九歲成婚,跟妻子一輩子得了八個孩子。前頭的老大跟在身邊手把手教,學的最久,但做出來的東西不好不壞。到了年紀以後拿了點家當給大兒子開了吃食鋪子,生意做的也算不錯。這後面幾個孩子都像他,各個會做菜。
其中最會做菜的就屬小女兒和二兒子。二兒子不僅會做菜,人聰明還很會鑽營。取了省城商戶的女兒,一步成了省城的有錢老爺。後頭開食肆開酒樓,把生意越做越大。
小女兒陳芳比二兒子就更會鑽營,不僅會鑽營,膽子也大。她花了大價錢賄賂了縣衙把自己的姓氏給改了,給自己弄了個什麼『御廚傳人』的名頭。本身又確實有一手好廚藝,在晉州這塊地界鶴立雞群。幾番造勢,弄了些手段散布一些真真假假的傳言,如今已經成了遠近聞名的大廚。
想到自己只是借比試一事揚名的安琳琅:「……」深深唾棄自己,妄為現代人。
古代人果然不傻,營銷手段比她都大膽敢幹。
說起來,如今陳芳變成楚芳,不僅手底下的酒樓越做越大,她本人更是省城各大富貴人家的座上賓。省城有大半的貴人都要賣她一點面子的。這回趙家出面找人,就是借了楚芳的人情。楚芳在幾年前給一個貴婦人做過一次飯,讓那貴婦人記住了她。
她這個人極擅長鑽營也十分通達人情往來,愣是把那高不可攀的貴婦人處成了莫逆之交。當然,這裡頭的內情就不必外人知曉。
「安掌柜,不知要怎麼感謝你才好。我父親這癔症我們心裡清楚,這回要不是被你收留,怕是會餓死在外頭。」楚芳這大半輩子都在忙著鑽營,沒成親生子。她雖然對外高傲勢利,但母親早逝,對這唯一的老父親是真的孝順,「你往後若是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儘管開口。」
「這話說的是,」陳有聽到這話也走過來,「我們陳家別的不說,就是兄弟姐妹人多。」
安琳琅擺了擺手,剛想說不用。轉念一想,還真有。
她剛好就在愁找不著廚子,這一家人就送上門來。安琳琅於是就將自己想要找廚子的事情說了:「二位也是做這一行的,不曉得有沒有合適的人推薦。」
安琳琅話音一落,楚芳和陳有都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