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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琳琅忍住了翻白眼,頓了頓,又道:「……灶洞裡有紅薯,過一會兒才好。」
章老爺子笑眯眯地點點頭,一屁股在周攻玉身邊坐下來:「說起來,老夫跟柳刺史還有幾分交情。三十年前他科舉,還是老夫主持的。說起來,柳刺史也算是老夫的門生。正好老夫在這閒著也是閒著,去門生府上恭賀一下他的子嗣成婚,也是應該的。琳琅可以跟老夫一道走。」
他這話一出,周攻玉的眉頭皺起來。
「怎麼著這個臉色?不信老夫,怕老夫給你人弄丟了?」老爺子嗤了一聲。
周攻玉倒不是不信任老爺子,而是忌諱章謹彥。
他的目光瞥向坐在老爺子另一隻手邊坐下的人,章謹彥垂著眼帘,嘴角帶了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忌諱章謹彥不是一日兩日,事實上,這種毫不掩飾的覬覦讓周攻玉十分煩躁。
安南王世子,周家的繼承人周臨川,多少女子趨之若鶩,他都懶得看一眼。二十多年甚少會因為男女之事對一個人有成見,但如今他就是忍不住對章謹彥有成見。在情愛之事上玉哥兒頭一次愛慕一個姑娘就遇上這樣難纏的強敵。
若是章謹彥才貌差一些,他或許還不會這樣暴躁。
人都怕對比,周攻玉往日不怕,如今控制不住會對比。
周家跟章家相比,確實是周家底蘊深厚。但平心而論,章家的家風是出了名的好。章老爺子本人對琳琅也十分疼愛,這些日子,看得出他對琳琅拋頭露面做生意是接受並支持的。而章謹彥比他小一歲,皮相比起他沒有差多少,學識也不必說……總之,章謹彥給他的威脅太強烈了。這個人就是另一個家族更和睦後宅清淨的他。
若是琳琅為了往後的日子安穩而成親,章謹彥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夫婿人選。但是讓他把琳琅交給別人,那是不可能的。
周攻玉嘆了口氣:「罷了,我也……」
「小子,別意氣用事。」章老爺子心裡跟明鏡似的,這幾個小子想什麼他一清二楚。
不可否認,章老爺子私心裡也是盼著自家小子把這丫頭拐回家。但見多了玉哥兒與琳琅的點滴,他還是不看好章謹彥的:「你家那邊就沒有一刻消停的,外頭那麼多人在找你。如今還在拔毒期間。身體沒恢復,別給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可趁之機。」
說完,他瞥了一眼沒說話的安琳琅又說了句公道話:「你這麼防賊似的看著人,未免也太小看這丫頭。」
安琳琅咳嗽了一聲,假裝自己沒聽懂。
不是小看安琳琅的定力,而是人與人的關係是很奇妙的。一次共同的經歷很容易就改變一段關係。尤其琳琅的性子很重情義。指不定姓章的小白臉英雄救美一次,琳琅就會對他刮目相看。
「正月二十八,還有兩個多月。」請帖雖然寄過來,但只是定親宴的請帖罷了,「指不定到時候有別的事去不成,誰說他遞請帖我們就得去?」
如今才十一月,十一月過後才是臘月。臘月里忙碌得緊,再說,她養在鄉下的那些豬還得收上來。
安琳琅拿了根火鉗將火堆里的紅薯掏出來,丟到草木灰盆中。幾次翻滾,撲掉表皮的草木灰。等它差不多放涼了一些取出來,一人給了一個。原先章謹彥還吃不慣這髒兮兮的東西,如今已經面不改色的一手拿帕子包著,一手利索地剝皮往嘴裡塞。
「有奶茶配著就好了,」章老爺子如今也是會吃,在西風食肆呆了幾個月下來,他人都被安琳琅餵胖了一圈。此時捧著紅薯,吃的眯了眼睛:「一杯香芋奶茶正正好。」
說著,眼睛瞥向安琳琅。
安琳琅不搭理他,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決定晚上就吃鍋子。
是時候讓這些人見識一下火鍋的魅力了。安琳琅將吃剩下一半的紅薯塞到玉哥兒的手中,拍拍衣裳就準備材料。章謹彥見狀眼中偉光一閃,他剝皮的手停住,微微抬起眼眸。不其然與周攻玉冰涼的雙目對上。周攻玉神情淡淡的,自然地吃著安琳琅給他的半根紅薯。
章謹彥的一雙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晚上吃火鍋,」是時候拿出她珍藏已久的干辣椒,安琳琅邊走邊道,「另一種特別適合冬日的口味。」
話音一落,幾個人頭都抬起來。
「又吃新鮮菜?」章老爺子感覺自己的後半生的人生樂趣就在此了,貪一口好吃的。此時一根紅薯吃的他滿嘴灰塵老爺子也不在意,雙眼亮晶晶的盯著安琳琅遠去的背影。三兩下把一根全吃完,他拍拍屁股又跟了上去,「我跟你一道去,你這丫頭走慢點。」
周攻玉與章謹彥面面相覷,章謹彥抽出帕子矜持地擦了擦嘴角:「聽說安南王世子自幼有潔癖?」
他嗓音不咸不淡的,在這突然的寂靜中有幾分突兀。
周攻玉更冷淡:「出來一趟治好了。」
兩人再一個對視,相互扭過頭去,誰也不搭理誰。
……
柳家與趙家的婚事,徹底敲定下來。哪怕趙玉婷再怎麼哭鬧反抗,趙老爺子都不理不睬。
甚至她鬧得過火,趙老爺子直接命人把她關了禁閉。不僅如此,二房夫妻倆也被老爺子叫過去一頓臭罵。趙家二房夫妻倆本就不是什麼本事的人,這些年沒有伺候膝下,他們說的話在趙老爺子這兒根本就沒分量。硬著頭皮挨了一頓罵,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