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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豬肉還能是什麼?剛才灌香腸的時候你不是在呢麼?
非常想吐槽的,安琳琅忍住了。懟一兩回是好玩,懟多了可就真成了沒禮貌教養。安琳琅這邊忙得熱火朝天,等肉粘上糖色,她往裡頭加了半鍋水剛準備蓋上蓋子悶煮。大堂那邊傳來了動靜。
她伸頭往前門看了一眼,是老爺子身邊的兩個隨從。其中那個抱刀的白臉年輕人抓了抓腦袋,抱歉地對這安琳琅笑了一下,很不好意思老爺子總是來打攪。但不得不說,來武原鎮以後,老爺子的精神頭兒是肉眼可見地變好。如今吃飯也能吃,比看什麼大夫都管用。
「前堂來人了,」白臉小哥提醒一句,「好像是個車隊,四五輛馬車呢。」
安琳琅一愣,灶台後頭燒火的周攻玉就站了起來:「多謝提醒。你在這待著,我去前面兒招待。順道把桂花嬸子叫過來,一會兒忙起來,少不得她來打下手。」
安琳琅點點頭,周攻玉便轉身出去。
沒一會兒,桂花嬸子匆匆就趕來。周攻玉人到前堂,果然門口一個車隊。四五輛馬車,好幾個人在大堂站著。其中一個鼻孔朝天的男子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一手叉腰正在櫃檯前頭邦邦地敲桌子:「人呢?這家食肆是怎麼做事的?開門做生意就沒個人招待?」
「抱歉,正巧有事在後廚。」周攻玉沒在意他的惡劣態度,「客官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那人嘴裡還在咕噥地抱怨外頭那場大雨。不知何時雨下大了。在天地之間連成一個透明的雨幕,雨水落到地上濺起水花。耳邊突然傳來如玉石相擊的嗓音,那人詫異地抬了眼眸看過來。這一扭頭,對上一雙沉靜如深潭的眼,他心裡就是咯噔一下。
等頓了頓,那人從袖子裡掏出一錠銀子啪地一聲擱到櫃檯上。
他下巴昂起來,鼻孔朝天:「可算是人來了!店家,把你們食肆里的閒雜人等都趕出去吧。今兒你家這店我家主子包了。我家主子是縣城裡金尊玉貴的,眼裡見不得不三不四的腌臢鄉下人。這錠銀子是給你們的定金,多餘的就算給你的賞錢。讓那些個鄉巴佬收拾收拾,趕緊走。」
話音一落,周攻玉的一邊眉頭挑起,眼角就微微揚了起來:「二兩銀子?」
第三十七章 (修) 雙更合一
開門做生意, 不可能因為幾句不中聽的話就將客人往外頭推。
周攻玉面不改色地收了銀子,抬眸看向這說話十分不客氣的『貴客』。一雙綠豆眼,塌鼻樑, 嘴有些地包天的。一身藏青色的家僕衣裳, 漿染的色澤很鮮亮。相比武原鎮百姓的窮困, 這衣裳算是體面的。
他於是點點頭, 手下啪嗒啪嗒地撥弄算盤算起了帳:「樓上廂房六間, 樓下兩間大通鋪。廂房是一錢半一宿,大通鋪三十文一宿。食肆里住宿與吃飯是分開的。熱水和茶水也另算。加上熱水,茶水, 平日裡食客的收入……包場的話,一日得十六兩一錢銀子。客官要住多少日?」
「十六兩一錢銀子!」一句話, 那僕從臉色瞬間一變。
他驟然扭過頭瞪向周攻玉,拔高嗓門怒道:「窮鄉僻壤的小地方你一日敢要十六兩?隔壁食肆才一兩銀子,你當我是冤大頭啊!」
周攻玉每當他是冤大頭,但也沒差多少。惡客雖然也是客,但趕走會少很多麻煩。
對他的怒火無動於衷,周攻玉眼瞼低垂著, 白玉般修長的手指八風不動地繼續撥算盤。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我家食肆是做吃食生意的, 這十六兩還是按照每日最低收入來算。客官識字吧?菜單就在上頭,價格也給的很清楚。」
說著,那僕從順著他的指引看向櫃檯上空。
上空一條麻繩上墜了許多巴掌大小的木牌,每個木牌都刻了字。字體龍飛鳳舞,頗有幾分入木三分的意思。這是西風食肆的當日菜單。每塊木牌上頭明碼標價,葷素分的很清楚,左素右葷。那僕從從左到右一一看過去,發現這家食肆不僅僅住宿比旁人貴, 連吃食也比一般的食肆貴一半不止。
「你們這就是搶錢啊!」那僕從臉色十分難看,「就這種小地方,一條魚也敢要這麼貴?」
「覺得貴可以住旁邊。」周攻玉微笑,「旁邊便宜。」
那僕從噎住,頓了頓,他怒斥周攻玉:「生意上門你往外趕,叫你們東家出來!」
周攻玉這才從算盤上抬起頭,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桌面,從容得不像一個求著客人住店的小掌柜:「不必,我就是東家。」
這人臉瞬間就青了,噎得。
「要住就給錢,不住就請。」周攻玉微笑,「別耽誤我店裡生意。」
武原鎮本就是個迎來送往馬車拉出來的小鎮,鎮子上大多商鋪靠的就是往來商隊的食宿討生活。光西街這一條街上客棧就有五家,食肆有四家。旁邊就有食肆,且有不止一家。最近的一家就在隔壁,旺客來。出去,左轉,三步路的事兒。
那僕從被他這一句話給頂到了肺,臉色乍青乍紫的,半晌沒作聲。
原以為話說成這樣,這人定然轉頭就走。誰知這眼睛長頭頂上的『貴人』硬生生將一口氣咽下去,黑著臉從袖子裡掏出一大錠銀子。瞧著至少得二十兩的分量,嘭地一聲擱在櫃檯上:「把廂房收拾出來,其他閒雜人等都給趕出去!」
周攻玉目光在銀子上落了落,抬眸看向僕從:「住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