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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琳琅這會兒緩過勁兒來就麻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麻。她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嗯。」
然後起身,轉身就要走。
剛走一步就發現手腕被人摁住,然後人轉了一圈就落到了周攻玉的懷中。
安琳琅的眼睛蹭地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坐的這位置。又抬起頭,看向突然做出這種不符合他身份性格的動作的周攻玉:「你特麼是被人換魂了?還是我不在的幾日你被人砸了腦袋,突然瘋了?」
周攻玉到嘴邊的話被她一堵,噎了噎,半晌無奈地笑:「琳琅,我後悔了。」
「啊?」安琳琅努力地矯正姿勢,她現在很危險,非常危險。古代可沒有姨媽巾,現在用的東西是五娘先前替她縫的月事帶。這玩意兒沒有粘黏性,姿勢不對可是會到處畫地圖的。周攻玉已經被她畫毀了一件衣裳,這一件可不能再毀:「什麼後悔?」
周攻玉似是也感覺到自己行為的孟浪,但是那個章謹彥看琳琅的眼神實在是令他惱火:「不娶妻之事。」
這話說的突然。
話音一落,本來還暗暗較勁的安琳琅呼吸一輕,不動了。
周攻玉深吸一口氣,難得崩壞了素來從容沉靜的姿態。他舔了舔下唇,瞥了一眼安琳琅。見她那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便又偏過臉去,低聲道:「我想娶你。」
……
且不說周攻玉一記重錘砸在安琳琅的腦袋上,害得她大半夜的睡不著。就說金陵這邊為了林子沖將安琳琅的死訊壓下卻一直覺得愧對女兒,壓抑著的林家老太太終於爆發。
憤怒之下將小佛堂的香爐砸了一地,佛珠經書扔的到處都是。什麼與佛主的三年之約,什麼顧全孫子的名聲對安玲瓏視而不見,這一刻統統都顧不上。她命下人將衣裳都沒穿齊的安玲瓏給五花大綁地綁回了林家的主院。什麼名聲體面都不給,當眾斥責安玲瓏娼婦!
「小小年紀就知道勾引男子白日宣淫!」
「在人來人往的茗香居尋歡作樂,你不是娼婦是什麼!」林老太太氣得雙目血紅,指著跪在地上捂著胸口的安玲瓏便破口大罵:「妓院的娼婦尚且還知道廉恥,你知道什麼?」
「老太太!」安玲瓏震驚,上輩子她被人陳塘都沒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過,「奉勸你說話要積口德!」
這樣的話,無異於將她的里子面子都扒下來踩碎。
「積口德?」林老太太都要氣笑了,「積口德那是給人的,給個沒皮沒臉的下賤胚子積什麼口德?你想要別人給你體面,那自己也得做出點讓人看得起你的事兒!不過一個洗腳婢所生的庶女,林家看在琳琅的份上給你一個表姑娘的身份,你還真拿自己當個嬌客了?」
事實上,安玲瓏雖然一遭想要的就是將事情鬧大,鬧到路家不得不娶她的地步。但她預料了開頭,卻沒預料到路家人林家人沒有按她的計劃走。原以為路家大太太為了路家為了路嘉怡的體面咬牙也得吃下這個悶虧,動用路家的勢力這件事全力遮掩下去。誰知道路大太太是如此的狠辣,大庭廣眾之下把赤身裸體的她從床榻上扯下來,體面丟了個精光。
這件事裡,她就算是個清清白白的無辜受害者,也因為這一扯淪為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那麼多人看到了她衣不蔽體的狼狽模樣,她根本就別想體體面面地嫁進路家。甚至,給她一個妾室的位置都算是仁慈。
安玲瓏想到這裡已經淚水不止,林家這個老太婆竟然還如法炮製,如此羞辱她!
「我再如何,那也是安家的姑娘。」事情脫離了安玲瓏的計劃,她早已亂了陣腳。但即便是亂了陣腳,她還記得林家為了林子沖隱瞞安琳琅出事的心虛,威脅道,「我要如何,那也是安家來處置,用不著你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來羞辱!放開我,我今日就寫信回京城,讓父親祖母來替我做主!」
果然,她這話一出,林老太太眼前發黑就要倒。那邊看熱鬧的林大太太頓時就不滿了:「你敢!」
「我如何不敢?」
事到如今,安玲瓏也不裝那溫柔小意的模樣:「你們養得好兒子好孫子一怒之下,害的琳琅妹妹客死異鄉,遭受非人的侮辱。出了事還想拖一時是一時,我憑什麼就要順你們的意!你們欺辱我安家姑娘,還不准我為安家姑娘出口氣了?」
「出口氣?說這樣的話你難道不覺得臉燒得慌?」
林大太太也是驚了,這年紀沒多大的丫頭竟然如此厚臉皮,「你難道忘了沖兒是為了誰才這般?」
「那與我何干?」安玲瓏冷笑,她反正已經都這樣了,不魚死網破就只有被這些道貌岸然的傢伙生吃活吞的結果,「是你養得蠢兒子,隨意聽了兩句哭訴就去做那害人的事兒,那是他蠢笨歹毒!我可沒有讓他去對付琳琅,是他自己自作主張!」
「你!」林大太太被她伶牙俐齒給氣了個仰倒,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
可不是,當初與琳琅不和睦的確實只有林子沖。處處給琳琅不痛快的是林子沖,欺辱辱罵都是林子沖。不管林子沖是為了給誰出氣,事情確實是他自作主張。
「說什麼僅次於路嘉怡的金陵才子?笑死人了!」安玲瓏看到她們啞口無言,氣焰囂張道,「不過是多讀幾本書的書呆子罷了!考了幾年科舉,至今不過是個舉人。指不定一輩子就是個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