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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站在前院,林子沖死活不承認自己看錯人:「安琳琅的死肯定有蹊蹺,我必定會查到底。母親若是心疼兒子,不若幫兒子去老太太那邊求求情,說說話。」
「安琳琅沒死,兒子就不是罪人,你也不需要低人一等。」林子沖站在台階上,「林家會恢復正常的。」
丟下這一句,他轉身回了院子。
林子沖身後的僕從歉意地看了看林大太太,猶豫地不敢關門。林大太太看著兒子的背影,不懂一個安玲瓏怎麼就將她的兒子迷成這樣?
雖然不明白,但林子沖的話她聽進耳朵里了。安琳琅沒死,他們大房才不會背負那麼大的罪,沖兒才能堂堂正正的繼續當他的林家嫡長孫。二來,這個安玲瓏不能留了。原先還顧忌著她姓安,不敢對她怎麼樣。可她都要毀了她的兒子,那就不能怪她心狠!
林大太太也不跟安玲瓏虛與委蛇,去找老太太再三說明了安琳琅可能沒死的事。眼看著林老太太神色鬆動,她張口就要將安玲瓏打包送去路家。
讓她回京是不可能,但提前送去路家讓路家看管,完全沒問題。路嘉怡可比她兒子招蜂引蝶得多。路林兩家是世交,對路大太太綿里藏針的性子,林大太太比誰都清楚。這些年經常來往,她也不是不知道路家的事兒。路嘉怡十七歲了還沒有說親,一是眼光高,誰也看不上。二是路大太太有打算,他家裡幾個青梅竹馬的表親盯著呢。
路家內鬥也嚴重,幾房爭來爭去,鬧騰得比林家還甚。路大太太有意讓姐姐的女兒嫁過來親上加親,早幾年就把人家姑娘接到身邊來親自教養。
安玲瓏不是有本事迷惑男子麼?她倒要看看,送到路家大太太手下,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林大太太說干就干,趁著林子沖有事出去,她帶著人就衝過去將躲在林子沖院子裡的安玲瓏給揪出來。大張旗鼓地送去了路家。連一絲體面都不給她留,直言她在林家待不住,做夢都想早點嫁到路家去。她林家也不做那等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乾脆順了她的意。畢竟也不是血親。
這話一放出去,且不說安玲瓏已經破爛的名聲雪上加霜,臭不可聞。金陵城的夫人姑娘們提到她都是鄙夷。就說安玲瓏終於是踢到鐵板,這些人一個個沒有一個是好拿捏的。
金陵城的事情一鬧就是好幾個月,可給金陵城那些閒得發慌的貴婦人們好多笑話看。遠在晉州武安縣的安琳琅,終於在給鄒無老頭兒送了一個多月零嘴兒以後,得了他的准信,他終於要過來給玉哥兒拔毒。
那日來了幾日,號脈發現情況不錯,他給磨了一個月藥丸的分量,待幾日便走了。這會一晃兒就是一個月過去,眨眼已經是八月底。
這段時日,周攻玉嚴格按照鄒無的醫囑鍛鍊身體,吃藥穩固。如今身體狀況已經跟一個普通書生差不離,偶然一次遇上下雨淋濕也不沒有再發高熱害病。毒雖然還沒有拔除,但這已經是個巨大的進步。別說方家一家人都很高興,周攻玉自己也肉眼可見的精神起來。
八月底後,天氣漸漸就沒那麼炎熱。這日清晨,安琳琅一大早還在煮羊奶,就聽到門口有動靜了。
說起來,自從方家開始喝羊奶,這個習慣就一直保持下來。
老爺子年紀大了覺少,一大早起來就耗在後院。章家祖孫這一個多月來跟著安琳琅喝,章謹彥先不說,老爺子喝了幾個月下來如今是一日不喝羊奶都覺得不習慣。幾個人還坐在後院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小傢伙趴在安琳琅的腿邊打瞌睡。
安琳琅剛準備轉身,前堂那邊杜宇就興沖沖地趕過來:「東家,鄒大夫來了。」
「人在哪兒?」安琳琅面上一喜,立即起身。
「玉哥兒呢?可回來了?」
這段時日,周攻玉不知在忙什麼,出去的天數越來越多。有時候早上天沒亮就不見人到傍晚才回來。今日也是趕巧,他抱著一團東西一大早出去,到現在還不知道回來沒有?
「回來了,但是早晨出去的太早,如今正在屋裡補眠。」
杜宇其實也是伺候過貴人的,但是就是莫名地怵周攻玉。似周攻玉在歇息這種時機,他是不大敢去打攪的,於是彎腰一把抱起歪歪栽栽又要睡著的小崽子,杜宇笑道:「東家,我已經將鄒大夫安置到二樓的天字三號廂房,老大夫說來的匆忙,腹中飢餓……」
這話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安琳琅給他做好吃的。
安琳琅聞言忍不住一笑,雖然這老頭兒脾氣怪異了些,但醫術好。對於這種有能力的人,怪脾氣都是可以忍受的。正好灶台上還爭著鮮肉大包子,蒸餃也有些。佐著白粥豆漿喝,正好:「你去將灶台上的包子蒸餃取一些送過去,我去喚玉哥兒起來。」
杜宇先將小孩兒送去睡,安琳琅轉身就要走。剛走兩步被老爺子喊住了:「琳琅啊,老夫還沒吃呢。」
「你先別急著吃,」安琳琅一邊走一邊回話,「等個片刻羊奶也煮好了。孫成在一旁看著,你讓孫成給你盛一碗,喝了羊奶再用早膳。」
老爺子笑眯眯地應了,轉眼看自家這眼高於頂的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人家姑娘背影看。他忍不住無聲地嗤笑了一聲,背著手走到石桌邊坐下來。
歇息了兩息,抬眸見孫子還盯著人看,張口意味不明地嘀咕了一句:「琳琅這刀子嘴豆腐心的丫頭,別看嘴上不饒人,性子倒是體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