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
消失了?怎麼會消失了?大變活人嗎!
扭頭一看,全場都看著她,和剛才的神色各異不同。此刻每個人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驚駭和恐懼。
就好像,他們剛看到了什麼極端可怖、不可思議的事……
「是弦……」人群里。布里斯低聲說。
聶城眉頭緊皺,目不轉睛盯著場上。如果他的感覺沒錯,剛才時年接過琵琶那一瞬。弦發生了異動。她之所以消失。是被時空之弦帶走了,送到了不知道哪個時間段,又因為這波動很輕。很快又把她送了回來。
這離開的十幾秒,在旁邊人眼中。便是她憑空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
難道。他一直以來的猜測果然是對的……
「妖孽!果然是妖孽!」楊國忠右手顫抖。指著時年大喊。「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侍衛們雖然有點害怕,卻也不敢君前抗命,試探著上前,發現時年並沒有施展「妖法」的意思,立刻衝上來兩個人將她牢牢按住。
時年只覺得胳膊一陣劇痛。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拽下來了。眼下的情況完全超出了她的準備,慌亂之下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餘光瞥到楊貴妃正看著自己。立刻道:「貴妃娘娘,我不是妖孽!請您相信我!」
楊玉環神情猶疑,剛想說話就被楊國忠打斷,「貴妃娘娘,您別被這妖女迷惑了!剛才眾目睽睽,所有人都看到她消失了,這不是妖物是什麼?微臣以為,如此妖邪之人,應該即刻處死!」
時年快瘋了。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楊國忠這麼狠,居然這就要殺她了!你們唐朝人什麼情況,就算她當眾消失了,就一定是妖孽嗎?她就不能是神仙嗎?
看看人家劉徹是怎麼腦補的!
聶城和布里斯對視一眼,事已至此,如果楊國忠真的要殺時年,他們只能出手了。只是這皇宮大內,真打起來,恐怕沒那麼容易脫身……
楊廣跪在那裡,他沒有看時年,而是低頭看著地衣上的花紋。表情看似平靜,然而擱在腿側的右手,微不可察地攥緊。
正在此時,遠方忽然傳來聲響。有宮人忽然一路狂奔,氣喘吁吁闖了進來,「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
「胡言亂語些什麼!陛下面前,豈容你這般無禮!」楊國忠斥道。
那宮人撲通一聲跪下,眾人這才看清他滿臉通紅,額頭上全是汗,也不知是跑的,還是嚇的,「陛下,潼關急報,范陽節度使已於三日前在范陽起兵,稱……奉了陛下的旨意,率部討伐逆臣楊國忠!」
滿座皆驚,李隆基霍然起身!
他臉上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片刻後道:「不可能。范陽節度使不會起兵,定是小人讒言,說,是誰讓你污衊節度使!」
「臣不敢,臣不敢啊!是高仙芝將軍的親書密折,叛軍一路長驅直入,已經控制了整個河北道!」
他顫巍巍舉起一封信,一側宦官立刻接過呈上,李隆基盯了好一會兒,終於伸手拿起。天幕下,年邁的皇帝兩手捏著奏摺,眾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那拿著奏摺的手越來越抖,終於青筋暴起,將奏摺一合,狠狠摔到地上!
「混帳!混帳!實在混帳!」
所有人嚇得紛紛跪倒,有剛來大唐的使節不知道範陽節度使是誰,旁邊的人壓低聲音說:「就是安祿山……」
那人頓時愕然地睜大眼睛。如今朝內朝外無人不知,安祿山深受陛下和貴妃娘娘的信任,朝中雖習慣稱他范陽節度使,但實際上他身兼范陽、平盧、河東三鎮節度使,擁兵二十萬。這樣一個人物,如今卻起兵說要討伐楊國忠?
名為清君側,但誰不知道,自古以來外臣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起兵,最終目的都只有那一個!
眾人想到這裡,只覺滿心驚駭,無措地望向御座上的天子。
這裡是含元殿。這裡正在舉行帝國最盛大的華宴,百官齊聚、萬國來朝,是他享受了幾十年的、最引以為傲的盛世風流。他本以為一切會繼續這樣下去,可如今一切都顯得那樣不真實。
夜幕下,玄宗李隆基看著前方,喃喃道:「安祿山,真的反了……」
月光透過小窗射到地上,拉出一段長長的影子,時年坐在牆角的小床上,抱膝看著它。
兩天了。
距離那場驚心動魄的變故,已經過去整整兩天。
現在想起來還覺得不可思議。那天晚上發生了太多事,先是她莫名其妙當眾消失,差點被當成妖孽處死,緊跟著安祿山起兵叛亂的消息就傳了進來,氣得皇帝當場失態。不過也托安祿山的福,他們暫時顧不上殺她,而是把她丟到了大牢里。
然後,她就在這裡無人問津地待了兩天。
狹窄的牢房,只有一張小床,明明是夏天,這裡卻陰冷刺骨,連被子都帶著股潮意。沒有人搭理她,甚至連個審問的人都沒有,如果不是還有人一日三餐給她送飯,時年差點懷疑自己被徹底忘記了,他們打算就這麼把她關死。
當然,即使有人送飯,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
不不不,不能這麼喪。時年甩甩頭,讓自己振作一點。因為無事可做,她這兩天反覆思考局勢,其中安祿山叛亂是想最多次的,明明按照歷史,他要到年底才會起兵,如今整整提前了三個月,這中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