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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免更是慈愛的伸手揉了揉兩個孩子的頭,沉聲說道:「敏濤,敏瀚,爹回來了。」
一句爹回來了,讓倆孩子高興的不行,但卻沒有了最開始的欣喜若狂,在最艱難的那一段日子裡,倆孩子無數次的暢想過,自己的爹沒死,然後回來了。
哪怕不能夠說給予他們什麼太多的物質上的東西,可光站在那裡,也讓人膽氣十足,不是。
可惜那終究是夢,倆孩子艱難求生,後來李蓮又清醒過來,三個人磕磕絆絆的把日子給過了下去。
如今的他們成長了許多,面對這樣溫情脈脈的話,也只是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滿足而已。
這更讓李繼業明悉了,自己已經錯過了孩子的成長,之前每一次回家時,都會像小炮彈一樣抱住他的兩條大腿的孩子,現在已經開始學會疏離又乖巧的站在一旁笑。
父子三人以往就沒見過多少面,與其說倆孩子合適執著於父親本人,不如說他們是執著於父親所代表的那一份慈愛。
在一陣歡喜之後,迎來的就是久久無言的場景,氣氛一時間陷入到了尷尬之中。
李翠花一家一知道李繼業回來了,那是馬不停蹄的就趕來了,反正這次他們是撒潑打滾,一哭二鬧三上吊,也必須讓李繼業把撫恤金給湊出來,否則他們真沒辦法的。
抱著這樣的心態,一家人來勢洶洶的來了,一瞧見滿眼冷漠地站在那裡的李繼業,李翠花向來刻薄的臉上,難得的流露出了兩分慈愛,苦口婆心的說道:「繼業你可是咱們家最出色的一個孩子了,這一家人,誰不是你拉拔起來的,個個都感念著你的恩情。
這樣出色的一個孩子,最終卻屍骨無存,你可不知道往日裡你這媳婦就是可不守規矩的,在大家正在悲傷的時候,偏偏提及了撫恤金的事情,那意思就是想獨吞的。
娘怎麼能夠讓她拿著你的賣命錢再出去嚯嚯呢?只能先把它給收起來,結果這可惹毛她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沒辦法,只能和她談,偏偏她一個勁兒的就要撫恤金,這樣子讓娘更不放心,最終狠心將她趕出了家門。
偏偏你這兩個孩子,又最犟,這親爺爺奶奶還能夠害了他們不成,一個勁兒的要跟著後娘出門。
我這一時氣急的,就將他們給一起趕的出去,之後過的確實是艱難,而他們又不肯低頭。
這小輩的不低頭,難道要我們這長輩的先低頭示好嘛?這不太像話,不是,這一拖二拖的就拖到李蓮有了工作了,仨孩子也養得白白胖胖的。
可見是相處的真不錯,能夠將你的骨血給養的這麼好,就算有再大的過錯,娘都忍了,就想著把她再嫁回咱們家來,親上加親的,好歹多有個照應孩子的地方。
但是她對娘可能有一些誤會,大掃把把娘給趕了出來,但都沒關係的,只要你如今好好的,娘就再沒有什麼遺憾的。」
好傢夥,真的,好傢夥,要不是周圍的人親眼看著事情是怎麼發展的,都得相信了李翠花這一系列的悲苦而又無可奈何,嘴硬心軟的長輩形象的。
往日裡對於李翠花的印象,大家記起的就是潑皮無賴,那是撒潑打滾無理也要攪三分的攪屎棍人物,誰能夠想到她做起戲來也能夠這麼厲害。
從前眾人不解,李繼業這麼一個出色的軍官怎麼在家事上如此的糊塗,現在他們懂了,有這麼一個會做戲的老娘還真不怪李繼業。
李翠花就算將話給說出了一個花,可就只有一個問題,那所謂的被她收著的撫恤金呢,若是真有,恐怕他們早就還回去了,如今還沒還就是真沒有了。
從前帶著親情的濾鏡,哪怕其他人大手大腳的花著他的錢,他也不覺得有什麼,現在他是滿是惡意的,看著自己的親人。
只要一想到自己生死不知,自己的孩子也跟著艱難求生,偏偏所有人都冷眼旁觀,而自己信任的親人就是這麼回報他的,李繼業也心頭的不滿和惡意,像是隨時會毀天滅地一樣的強烈。
現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扭曲了的他憨厚的一笑,好似人因此而動搖了一樣,嘴裡卻毫不留情地問道:「娘,把撫恤金拿出來吧,如今我人還活著,這撫恤金自然不該獨占的。」
果然沒有枉費他們擱這兒等半天,原來撫恤金的而且還有後續呀。
現在農民就被圈在了地上,一年到頭忙的錢財,大家都能夠算的出來的,撫恤金那算是一筆天文數字了,但一個村里,誰是哪樣的人還能不知道。
李翠花一家顯然不具備攢錢的能力,畢竟之前的他們可是擁有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的,自然無憂無慮了。
一瞧見李翠花,兩個孩子就本能的身體僵硬的不行,對於幼小的他們來說,奶奶就像是一個高大的惡魔一樣總讓他們害怕到了骨子裡。
李蓮自主知道倆孩子的心結,伸手將倆孩子攬到了身邊,眼疾手快的彎腰將躺在搖籃之中,搖晃著小手小腳的嘉寶抱在懷裡。
剛才在面對李繼業時,是那樣高興歡快,可此刻他們卻是那樣的冷靜,對面一家四口之中,沒有李繼業的插足之地。
眼明心亮的李繼業自然沒有錯過的孩子那本能地僵硬,也更是明了從前的自己,錯的有多麼的離譜,不,或許那從來都只是他一廂情願,所以自欺欺人罷了。
第2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