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頁
賀越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
謝朝也並沒有在屋子裡待多久，因為他剛剛進了自己的房間就察覺到了異樣，屋子裡本來話很多的呂一一聲不吭，他立刻謹慎起來，手摸到了開關，將燈打開之後就看到一個身影坐在他的床上，面容蒼白，但極為眼熟，他攤開手笑道：「朝哥，驚喜嗎？」
謝朝並不覺得驚喜，他下意識看了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呂一。
「放心吧，我沒把他怎麼樣，只是讓他多睡一下會兒。」333站起身，他道：「朝哥，想出去看看嗎？」
「可以嗎？」謝朝記得遊戲規則是不允許晚上出去的，333聞言笑道：「當然可以，朝哥，你忘了嗎，現在的你是NPC，不是玩家。」
兩人從窗戶翻出去的，夜幕里，外面黑沉沉一片，隱隱能感覺腳下的黑影在流動，333說道：「不用管它們。」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路上謝朝問道：「你之前說，這屋子的第三層是001布置的……全部都是他布置的嗎？」
「嗯。」333想了想：「但是我也只是知道一部分而已。」
「也就是說，001是有實體的。」謝朝頓住了腳步，他轉頭看向333，問道：「和我一樣嗎？」
333站在了原地，月光之下，兩人互相對視著，樹林裡傳來了幾聲烏鴉的叫聲，聽得讓人心頭髮寒，333搖頭道：「沒有，我發現的時候，這一切已經布置好了。」
「朝哥，你要去哪裡？」333本以為謝朝是要去小木屋，卻不想他卻繞過了小木屋，連站在門口沖他們打招呼的布娃娃都直接忽略過去，逕自往後面走去，333臉色微變：「朝哥？」
「去墓地，祭拜一下。」謝朝說道。
333頓了頓腳步，而後才繼續追了上去，布娃娃也有些愣怔，它手裡還端著兩杯熱騰騰的茶水，小心翼翼跟了過去：「哥，你們幹什麼去？」
「去墓地。」333說道。
「啊？又去墓地啊？」布娃娃縮了縮脖子，它的小手端著茶實在是有些為難，討好道：「哥，哥，真不是我要動手打他，是這裡的規則限制，我是真的沒辦法，你看我賠罪茶都準備好了。」
333看了眼茶杯，問道：「跟誰學的？」
「你。」布娃娃說完便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又立刻道：「你看，我不說你偏要問，說了你又不高興。」
它是真的委屈。
「沒有不高興，你先回去，我陪他去一趟墓地。」333看著走在前面的背影：「順便，把茶水帶走，別浪費了。」
「為什麼？」布娃娃不解地問道：「哥，你又做錯事情了？又要賠罪了？」
333沒有回答，逕自往前走去。
晚上墓地裡帶著寒意，這裡的墓碑很多，謝朝站在下面，抬頭看去只看到一排排的墓碑，周圍的樹無風自動，他的呼吸都略微有些急促，333從他身後走到，說道：「朝哥，你想看什麼？」
「這裡都是哪些人的墓碑？」謝朝問道。
「玩家的吧，畢竟他們現實世界已經死了。」333說道。
謝朝順著墓園走，他一行一行地看，終於到了第八行的時候，他看到了一排的墓碑。
呂一、溫棋、賀越、顧翊、陳鋒、陳怡。徐橋、姜鶴……還有……最後一個名字。
他看著這墓碑上的名字，狠狠閉上了眼睛，復而睜開，抬手微顫的觸碰著墓碑，低聲哽咽道：「江耀。」
墓碑上雕刻著的「江耀」兩個字十分顯眼，照片上的年輕人正是謝朝極為熟悉的樣子，他幾乎有些喘不過氣，，心口像是被什麼刺進去，一點一點割裂開來，手腳酸軟，指尖冰冷，他抬手摸著墓碑已經是用完了他最後的力氣，頭抵在了墓碑上，沒有說話。
「朝哥……」333想要說些什麼，但不知道怎麼說。
「你的原身是江耀嗎？」謝朝問道。
「……嗯。」333應了一聲：「但是我來的時候，他就在這個世界了，從一開始，我就接手了這個身體。」
「所以你一直想要告訴我，江耀已經死了，讓我放棄他對嗎？」謝朝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聲音都在發顫：「333，我差點也被你糊弄過去了……算了吧。」
「什麼？」333有些沒聽懂謝朝的意思：「什麼算了？」
「你回去吧。」謝朝已經站起身，他站在第八層的墓碑前，目光落在了面前的人身上，一字一句道：「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不會再繼續了。」
夜風吹動了旁邊的低矮灌木叢，333看著謝朝，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下意識地問道：「朝哥？為什麼？」
「滾。」謝朝說道。
333第一次意識到在謝朝心裡，江耀到底是一個什麼地位，就算是所有的真相擺在了謝朝面前，謝朝也完完全全不會相信，除非……江耀在一次死在謝朝的面前，讓他親眼看到。
謝朝往回走的時候，經過了333的身邊，333心頭有些惶恐，他驚覺這次謝朝似乎是真的打算不要他了。
「朝哥。」333伸手想要攥住謝朝，卻被謝朝不動聲色直接避開，他甚至連一個眼角餘光都沒有再給333，像是看待一個陌生人一般，最後離開了墓園，只留下333一個人站在了原地。
「我……」333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站在原地沒有動，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看向了身邊的墓碑，上面那個年輕人和他現在的容貌一模一樣，他苦笑道：「我真羨慕你，他要你，他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