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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隻覺得有些無力,他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
他低咳了好幾聲,到後來越來越壓不住,咳得幾乎撕心裂肺,只得扶著桌子彎下腰,鮮血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滴落,謝朝見狀立刻過來扶著他道:「怎麼回事?」
「朝哥。」333無奈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而另一個房間裡,賀越坐在床上,他想到之前那個年輕人告訴他「你和顧翊,都出去是不可能的,但是能讓你們都在這個世界裡,你願意嗎?」
他怎麼回答的,他選了同意。
如果只有他出去,他是寧願去死的,如果只有顧翊出去,以他對顧翊的性格了解,最後也是死路一條,既然都是想要跟彼此在一起,那到底以什麼形式,在什麼地方,又有多重要呢?
所以他在紙上面寫下了「呂一」的名字。
此刻他看著桌子上的戒指,一時間陷入了愣怔,這枚戒指本應該在顧翊手上的,此刻卻出現在了在這裡,讓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看著好一會兒之後,才起身走過去將戒指拿起來,戒指放在手心的那一剎那,一股記憶如同洪流一般猛地灌入了他的腦海里,那畫面仿佛就是在眼前的,他看到了……他看到,他永遠也不想看到的那一幕。
他手握著刀刃,面對著面前的鬼面具,刀鋒落下之時,刀身的光掠過了他的眼中,身後溫棋依靠著他,他將面前戴著鬼面具的人幾乎劈開。
面具碎裂了,碎裂的面具之下,他看到了顧翊的樣子,顧翊的額角到臉頰處,一道斜長的傷口,鮮血涌了出來,他似乎是有些站不穩,身子跪了下來,在賀越的面前。
記憶來的太猛也太痛,賀越接受了所有的記憶之後,他愣怔在了原地,不知何時那碎裂的鬼面具出現在他的手邊,上面沾著鮮血,賀越這才回過神,他幾乎倉皇地看向這面具,雙手發顫,似乎是想要拿起這個面具,但又不敢動。
「顧翊……顧翊……」他顫聲道:「不……不能這樣……」
眼淚在這一刻瘋狂湧出,賀越覺得自己幾乎不能承受這種痛,這比公交車墜橋的時候還要痛,比他此生任何經歷都要痛得多,痛的他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他憑著最後的力氣,將這面具抱在了懷裡,身子疼的蜷縮起來了。
他忽然想到那一刻,顧翊倒下了,他的臉上滿是鮮血,曾經俊秀的面容也顯得猙獰,賀越痛的低低悶哼了一聲,他顫聲呼吸,喉嚨里滿是血味,小聲低啞道:「顧翊……顧翊……」
似乎除了這兩個字,他再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他死死抱著這面具,弓起了身子,縮瑟起來,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後來再次見到顧翊的時候,他總覺得有種違和感。
他似乎意識到了這個違和感在哪裡。
那不是顧翊,至少不是他的顧翊。
……
「你的意思是,他失去的記憶,你都給他了?」謝朝聽完333的話,忍不住有些詫異:「你能這麼做?」
「可以,在這個世界裡,從某些上面來說,我類似於主系統在各大世界的存在,可以給他記憶。」333的嘴唇泛白,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他靠在床上,高領毛線上都是血跡,他略微低垂著眸子:「朝哥,你別生氣了。」
「……」謝朝看著他這副模樣,倒也沒有生氣,他道:「你這傷的可不輕,主系統的懲罰是什麼?」
333聽到這話,他本來疲憊黯淡的眼眸裡帶上了幾分笑意:「朝哥,你這算是關心我嗎?你還要把我換掉嗎?」
「只要你別再提江耀就行。」謝朝本來就和333也沒有其他什麼不愉快,只是在江耀這件事情上,是他的底線,他絕對無法忍受的。
「我知道的。」333輕輕觸碰了一下謝朝的手,小心翼翼道:「我錯了,我認錯。」
他的手上還有血,指縫裡卡著血跡,看著便讓人覺得心疼,謝朝看了眼之後,嘆了口氣:「你……這次……」
「也許是因為這次主系統真的很生氣了吧。」333笑了一聲,琢磨道:「畢竟上次,我們那麼近,他的懲罰,都沒這麼疼。」
「這次很疼嗎……也對,這麼多血。」333的毛衣上面沾著不少血,大片的血跡,幾乎浸透了他的半身,333低咳著,他每次低咳一聲,唇角都得溢出血跡。
「你好好休息吧。」謝朝說道。
「朝哥。」333一把拉住了謝朝的手,而後道:「怨氣值在溫棋死的時候,下降到了四十,剛剛投票,又下降了二十,還有二十。」
「還有二十。」謝朝微微皺眉,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仔細想來,幾乎沒有能降低怨氣值的地方了,333卻微微笑道:「還有一個地方,朝哥……」
「什麼意思?」謝朝問道。
「墓地。」333掙扎著坐起身,他道:「給賀越指路一下吧,也許,他想去那裡。」
謝朝深深看了眼333,而後才道:「謝謝。」
「朝哥,別對我說謝謝。」333嘆氣道:「我最不想聽這兩個字。」
謝朝推開門出去之後,333面色微變,而後捂著胸口,趴伏在床上,驟然嘔出了一大口鮮血,他額角青筋暴突,面色慘白,呼吸都微弱了下去,無奈苦笑了一聲,鮮血順著唇角淅淅瀝瀝往下滴落。
「朝哥……」他趴著才舒服一點,小聲道:「你想想我吧,一點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