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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他就離開這裡了,去往了另一個城市居住。
離開這裡,對他而言,不是開始,也不是結束,更像是陷入了一個沒有人會來打擾的夢境,他的新住所里放著兩雙筷子,兩雙拖鞋,兩個牙刷,所有的東西都是雙數的。
他吃飯的時候會在對面也盛一碗,會和他臆想中的江耀聊天,可他不覺得那是臆想,或者說,那才是他想要的真實。
知道他的人,覺得他是瘋了,不知道他的人,就會羨慕他有一個互相喜愛的對象。
「算是心理應激創傷。」醫生和他說過這個問題,但被他單方面忽視了,他不需要醫治,他甚至希望自己病的更嚴重一點,讓自己夢中的世界更加真實,沒有人會來阻攔他,再也不會有人將他們分開了。
整整七年,七年裡,他的生活像是一場荒誕的夢。
「他的學籍註銷了。」來聯繫謝朝的人是大學的輔導員,也是江耀的輔導員,他道:「江耀去世了,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得走出來。」
謝朝微微笑了一下,點頭應聲,等輔導員走後,他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似乎是有點無奈,但又不把老師的話放在心上,極其矛盾的結合體。
「江耀。」回到家的謝朝看了眼拖鞋,而後十分自然的穿上了自己的那雙,將東西放在了桌子上,頭也不回道:「晚上吃什麼?西紅柿炒雞蛋,不然再加一個冬瓜湯吧。」
沒有人回應他,但是謝朝卻像是聽到了什麼,他笑道:「行,那就不喝冬瓜湯,馬鈴薯清湯,這個你喜歡。」
一切都和以前一樣,至少在謝朝看來是這樣的。
……
一晃七年過去了,那一場車禍之下,謝朝死了,但最後,他撐過來了,而帶他回來的,是江耀。
……
*
江耀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謝朝回來的這麼晚,而且在家吃飯的次數越來越少,他從一開始的不在意,到後來開始慌了,連那隻金毛的挑釁都不放在眼裡。
晚上十一點半,門被打開之後,謝朝就看到江耀坐在沙發上等他,頓時稍稍有點心虛道:「你還沒睡?」
「還沒有。」江耀上前聞了聞謝朝身上的問道,而後道:「朝哥,你最近很忙嗎?」
「還好,公司的一些事情需要處理,你在學校里怎麼樣了?」江耀的學籍被註銷了,不過幸好主系統還算良心,沒讓江耀成為黑戶,給他重新弄了個身份,還是叫做江耀,只是年齡只有二十歲,一下子比謝朝小了九歲,謝朝忍不住有些想嘆氣。
「那你最近怎麼……」江耀有點想問他為什麼最近回來的這麼晚,但不等他說完,謝朝就親了親他,而後似乎是有些累了,道:「你洗過澡了嗎?先去睡吧,我等會也睡了。」
「朝哥,我……」江耀還想要說什麼,謝朝卻已經去了浴室。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那一瞬間,本來一向十分自信的江耀也開始有些自我懷疑了,他聲音有些頹,小聲道:「你是不是煩我了。」
謝朝不知道這些,他的確有些累了,沖了個熱水澡之後就上床了,甚至都沒有發現江耀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直接閉眼睡覺。
江耀:……
他一定是失寵了。
謝朝第二天醒來時,睡了一晚上才算是活了過來,和往日一樣,江耀早就把早點準備好了,只是謝朝一邊吃法的時候一邊看了眼江耀,總覺得江耀有點兒不太對勁,他試探著問道:「你怎麼了?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胡思亂想一晚上,他甚至連自己被拋棄後的模樣都想到了,連續做了一晚上的噩夢,臉色能好才有鬼了,江耀悶聲悶氣道:「朝哥,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沒有啊。」謝朝不明白江耀怎麼突然心情不好,但想著可能是學業繁重,畢竟七年沒有接觸,突然接觸學習,多多少少有些不適應,他道:「如果是學習太累了,你就休息一下,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江耀抬頭看著謝朝,眼巴巴的望著,謝朝仔細想了一圈,安撫道:「保重身體……嗯……沒了。」
江耀也說不上來自己是鬆了口氣還是有些提心弔膽,反正二者皆有吧,在謝朝臨出門前,他還是忍不住問道:「朝哥,你不會不要我吧?」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不要你呢?你別想太多,壓力大了就和朋友出去逛逛,我先去公司了。」謝朝說道。
走出門之後,謝朝忽然發現自己的車鑰匙沒帶,便轉頭準備拿,剛要敲門,就聽到門裡傳來江耀的聲音,他似乎是在跟誰說話,道:「朝哥是不是已經開始煩我了?我感覺朝哥不喜歡我了。」
「汪汪汪!」金毛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大概是直覺吧。」江耀深深嘆了口氣:「朝哥回來的越來越晚,也不搭理我。」
「汪汪汪!」金毛繼續說道。
「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和朝哥說,他如果說他不喜歡我了,我該怎麼辦?」江耀摸了摸金毛的狗頭,有些憂愁道:「怎麼會這樣呢,還沒七年了,難道提前到了七年之癢嗎?」
謝朝有些不明白江耀和這隻金毛是怎麼實現無障礙溝通的,但是他確實知道江耀好像有些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