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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就是謝以恆的母妃吧。」不知何時333也過來了,他站在謝朝身邊道:「想不到最後將這柄劍從東宮拿出來的人, 會是他。」
「什麼都沒了, 也只剩他了。」謝朝看著懸在半空的月色, 他小腿的傷還沒好, 有些微疼, 夜色有些涼了, 他低聲嘆了口氣:「傅錚, 必須死。」
傅錚若是不死,他就對不起用了謝以行的身體,他也對不起這公主府乃至東宮上上下下的亡魂,還有這石階上衡陽長公主的鮮血。
「今夜回去嗎?」333問道。
謝朝搖了搖頭,他道:「謝以行的記憶里,他死前一直在喊著皇姐,我想他今天是想留在這裡的,只是沒想到山路這般難行,趕來的時候,沒能趕上衡陽長公主的頭七,雖然我不知道這個世上有沒有鬼魂,但我想他們姐弟總是想見上一面的。」
外袍披在了謝朝的身上,帶著身邊人的體溫,謝朝抬起頭,他笑道:「這次沒有主系統的規定了?」
「有,罰了黃牌。」333應道。
「黃牌會有什麼懲罰嗎?」謝朝問道。
「暫時沒有,但是會多出一些限制,不知道積累多了會怎麼樣,到時候再說吧。」333面容平靜,看得他對這件事情其實並不在意:「按照一般皇族規定,謝以行這個年紀,應該有皇后,甚至有皇子了,但是他什麼都沒有。」
「我知道,他在給傅錚一個承諾。」謝朝垂眸看著石階上乾涸的血跡:「不值得。」
真的太不值得了,不知道要是時光回溯,謝以行還會不會喜歡上傅錚。
夜裡,謝朝靠著一旁的柱子,大概是因為到了原主熟悉的地方,本來在資料里一筆帶過的那些記憶便涌了過來,讓謝朝有種極為心痛的感覺。
他以原主的視覺,看到了當日宮變,叛軍闖入了皇城,宮殿裡的大臣紛紛驚慌失措,禁衛軍的血流滿了長街,他手裡握著那柄配劍,等著叛軍前來,可當他看到叛軍身上熟悉的圖騰時,全身都僵住了,刀刃架在了他的脖頸上,他的膝彎被人重重踩在腳下,強迫他跪了襲來,脖頸被劍刃劃破,血順著衣襟淌了下來,他幾乎迫切的想要驗證自己心中的想法,竭力掙扎。
直到看到了那些叛軍分成兩列,一個熟悉的人影走了過來,他身穿盔甲,渾身鮮血,手握長劍,面容再熟悉不過了,就在前幾日,兩人還躺在一張床上,他們還在談著丞相年邁,許多想法已經不適合現在的民生所需了。
而如今,那人提劍而來,劍尖指向了他,謝以行忽然握不住自己的配劍,失去了掙扎的力氣,他眼睜睜的看著傅錚,最後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他整個人都被其他叛軍壓在了地上,長發披散,直到一口血噴了出來。
謝朝醒來的時候,全身都疲憊的很,他在這裡坐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公主府的大門被敲響,他聽到聲音轉過頭,便看到了門被打開,身著龍袍的傅錚冷著臉站在門外,他和謝以行四目相對,身子略微僵住,而後咬牙道:「謝以行。」
謝以行坐在石階旁,他甚至都沒有站起來過,一旁的攝政王楚遠桓就在他的身邊,傅錚一眼便認出了謝以行身上披著的衣服正是楚遠桓的。
「陛下到此,怎麼沒有帶禁衛軍呢?」這次傅錚前來是一個人來的,身邊沒有一個人,楚遠桓隨意看了眼,而後笑道:「公主府內已經沒有殿下要找的人了。」
「攝政王……」傅錚本能地對楚遠桓有些畏懼,他少年時便聽說過楚遠桓的事跡,更知曉這個手握兵權,年少成名的異姓王代表了什麼,他的封號便是權勢的象徵。
「陛下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現在還來這裡,又是做什麼?」謝以行站起身,手握配劍,眸光微冷道:「我沒有去找你,你倒是來找我了。」
「既然你來了京城,為何不去找我,跟我回去。」傅錚上前一步,卻驟然停住了,劍尖指向了他的喉嚨,只差一步便能劃破,他看著謝以行,一字一句道:「你想殺我。」
「國讎家恨,哪一樣我能放過你。」要不是現在還在做任務,謝朝的確想要速戰速決,但可惜了,這人現在還不能死。
他死了,謝朝是沒法繼位的,國家將陷入戰亂,他剛進京城的時候,就能感覺到京城的繁榮,也聽到了百姓對於這位新帝的誇讚,也許王朝覆滅之時,百姓曾懷念過那位少年天子,但如今物是人非,早已忘了。
「本王的皇侄自然要與本王在一起,和陛下一同回宮,難免多了些流言蜚語。」楚遠桓站在謝以行的身邊,他唇角帶笑道:「陛下不如回宮吧,沒有帶禁衛軍在身旁,總是不安全的,這時候若是被刺客知曉,本王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王爺可知身邊是誰。」傅錚看了眼謝以行,又看向了楚遠桓:「王爺昏睡多年,也許不知,這位便是前朝皇帝,如今朕已經稱帝,又怎能任由他在外。」
「倒也不算在外。」楚遠桓一手攬住了謝以行的肩頭,他眼中帶笑,一字一句道:「他在本王的府邸,又怎能算是在外?」
傅錚的臉色略微僵硬,他和楚遠桓四目相對,最後終是敗下陣來,狼狽地偏開目光:「此事不妥,前朝皇帝按照律法應該幽禁與洛陽長明宮,如今長明宮塌了,他也應該暫且幽禁皇城之內,怎可放任。」
「可他不僅是前朝皇帝,更是本王的皇侄兒,陛下若是覺得不妥,那便隨意。」楚遠桓這話已經將傅錚不放在眼裡了,傅錚的臉色頓時變了,他厲聲道:「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