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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軍人數更是由五千激增到五萬人之眾。
當時大燕已經遭受疙瘩瘟肆虐,軍力損失過半,國庫更是空虛,實在無力再出兵抗衡,只能採取安撫之策。
賀山一開始拒不接受招安,後來又改口,要求派出一位皇子親自來談判,以表重視。
原本為了確保能順利招安,殷承玉想親自與他談判。但當時老二見他太子之位坐得日益穩當,為了與他爭功,將招安一事攬在了自己身上。
結果兩方會面後一切談妥時,賀山卻猝不及防動了手。
賀山擅使一把長槍,談判之時為了確保安全,雙方都將兵器留在了帳外,賀山的長槍亦然。
只不過誰也沒有想到,他在身上還藏了兩柄匕首。在兩方坐下來談了半個時辰,眼見著條件談妥達成了共識時,賀山卻忽然發難,將匕首扎進了殷承璋的胸口。
若不是殷承璋惜命在衣裳里穿了軟甲,又有部下拼死相救,都不用後來殷承玉動手,他就折在了賀山手裡。
即便是這樣,他也受傷不輕,被送回望京後,四五個太醫輪流照顧著,修養了小半年才好。
殷承玉之所以將這一節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賀山翻臉之後,又帶兵打到了河間府。
當時京師岌岌可危,卻沒有可堪匹敵的武將應敵,最後是薛恕親自帶兵禦敵。
他命人調查賀山來歷,才知道在他幽禁的那五年裡,山東也曾生過一次叛亂,當時的叛軍頭目正是賀山的妻子,名叫應紅雪。
這段記載十分簡略模糊,只說那場叛亂最終由二皇子殷承璋平息,他親自斬殺了叛軍頭目,立下大功。
至於其他,並未詳述。
他查清賀山生平,本是還抱著招安的心思。
怎料賀山堅決不受招安,無可奈何之下,薛恕親領兩萬四衛營將士趕赴河間府,鏖戰了一月有餘,才險險以多勝少,平息了這場戰亂。
賀山被斬於刀下,而薛恕亦身受重傷,命懸一線,是被心腹抬回京中。
殷承玉至今還記得那時的場景。
薛恕滿身是血地躺在擔架上,一桿長槍斜插入胸口。露在外面的大半槍桿已經被鋸掉,透著銀色冷光的槍頭深深陷入身體裡,十分兇險。
當時連太醫都說,能不能活,得看天意。
那時他已經重新坐穩了太子的位置,老二老三雖尚未除掉,卻已經沒有威脅。
心腹臣子勸他,正好趁此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將薛恕這個隱患除了。
理智上他知道對方說得沒錯,他與薛恕本就是利益交換。
當初他勢弱,不得不求助薛恕,受他掣肘。可隨著他逐漸掌控大權,立場轉換,薛恕便從盟友成為了需要提防和斬除的敵人。
薛恕掌著東西兩廠,又有四衛營勇士營等聽他調令,是世人皆知、權傾朝野的九千歲。
日後他若是登基掌權,薛恕必定是最大的阻礙。
那一日他獨自坐在弘仁殿沉思了許久,想起的卻是薛恕來向他請命的模樣。
他說:「殿下不必憂慮,只要咱家在,這望京城就破不了。」
他甚至輕佻地捏著他下巴,笑吟吟地許諾:「只要咱家在一日,這天下之主,便只有殿下當得。誰想坐這龍椅,得先問過咱家手裡的刀。」
次日,他便領了兩萬四衛營將士前往河間府平亂。
當時正是朝廷最為困難的時候,兵力不足,國庫空虛,人心動盪。
而叛軍卻有五萬之眾,一路勢如破竹,士氣如虹。
相處一年,他早知道薛恕這人冷心冷情,天下蒼生從來不在他眼中。
他本可以穩坐望京城,讓其他人去送死。
薛恕是為了他才領兵平亂。
他在弘仁殿裡坐了一夜,次日清晨,去看薛恕。
昏迷不醒的人難得顯出幾分蒼白脆弱。因為高熱不退,臉頰泛著紅,看起來甚至有些惹人憐惜。
最後他到底沒有聽從心腹的建議,讓太醫全力救治。
現在想想,中間好幾次太醫都說不行了,可薛恕卻硬生生挺了過來。
還當真是孽緣難斷。
殷承玉沉思許久,提筆將應紅雪和賀山圈了出來。
如今應紅雪未死,賀山也還未成長至上一世那般悍勇。趁著其尚未長成,或者可試試招安,收為己用。
若是不成……
殷承玉眼神微冷,又提筆在名字旁畫了兩個叉。
放下筆後,他想了想,又命人將隨行攜帶的軟甲取了出來。
這軟甲乃是工匠特製,質地輕薄可藏在衣裳里,雖不及盔甲堅硬卻十分有韌性,除非賀山那等神力之人,否則一般刀槍都難破,是保命之物。因用料珍貴,工藝費時,只供給皇室使用。
這一次他來山東平亂,以防萬一,才將之帶了出來。
殷承玉撫過冰涼軟甲,腦海里閃過的卻是上一世薛恕重傷命懸一線的模樣。
「去宣薛恕。」
薛恕過來時,就見殷承玉正負手立在窗邊。
他拱手行了禮,行到殷承玉身側,目光殷切地望著他:「殿下尋我?」
殷承玉「嗯」了一聲,將那件軟甲拿起來扔給他:「新得了件軟甲不錯。過些時日你要禦敵,便賜你防身了。」
作者有話要說:
狗勾:殿下對我好好嗚(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