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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也沒有那個膽子謀害太子,只是邵添已拿了草民的把柄,草民不得不從啊。」周知齡說著,似乎悲從中來,涕泗齊下,神色悔恨。
「那些信件在哪兒?給孤瞧瞧。」殷承玉不為所動。
周知齡只得擦乾了眼淚,手腳並用地爬起身,在多寶架後面的牆上一陣輕敲,拉出個暗格,將裡頭存放的信件都拿了出來。
「最開始都是親信來傳話,後頭往來的書信都在這兒了,」信件攏共只有五六封,上頭還落了印,
殷承玉依次看過,卻是將信件扔在了一旁:「不是邵添的字跡,這私章也不對。」
周知齡頓時如遭雷劈,將那些信件捧在手中,急切道:「怎麼會?這些事確實是邵大人吩咐我做的,字跡也是對得上的,邵大人還親自接見過我……」
他說著說著,聲音便弱了下來,卡在了嗓子眼裡。
是邵添吩咐他做的沒錯,但就像他將這些信件留著以作後手,邵添也打一開始就防著他。
又或者說,這一切都是邵添為了引他入套布下的局。
就像太子說的,不論成敗,周家都會被毫不猶豫的捨棄。
周知齡整個人仿佛被抽乾了精氣神,委頓下來,臉色灰敗。
殷承玉並不同情,縱然有邵添步步設計的緣由,但若是周知齡自己不貪婪,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田地。
邵添這麼做的理由也很好理解,他是殷承璋的人,利用周家在湖廣豢養私兵,未必是想造反,多半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重活一世,殷承璋死在了青州,邵添的一切布局都被打亂。
邵添和殷承璋的牽扯太深,就算改投自己也不會受到信任。而且以前世經驗來看,邵添屁股後頭亦是一堆爛帳。
一旦他繼承大寶,必定會清算邵添。
從邵添的角度來看,或許誰當皇帝,都比他當皇帝有利。
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讓這些養了兩年的私兵發揮最後的價值。
若是成功,邵添可高枕無憂。若是失敗,單憑這幾封信件以及周知齡的一面之詞也奈何不了他。
只是他步步都算到了,卻唯獨沒算到薛恕也緊隨其後來了湖廣。
殷承玉眼珠往薛恕的方向斜了下,眼裡帶了些笑。
黏人倒也有黏人的好。
這次若是薛恕不在,他雖也能設法扭轉局勢,但必定要經一番波折,不可能這麼順利。
薛恕注意到他的目光,愣了一下,接著便往他這邊靠了靠,手似不經意地碰了下他的手指。蜻蜓點水般的癢意叫殷承玉蜷了蜷手指,眼尾挑得更高些,擱在扶手上的手垂下去,借著衣袖的遮擋,在他掌心撓了下。
像幼貓一樣的力度,卻叫薛恕猛然攥緊了手指,目光沸騰。
然而始作俑者已經轉過了臉,繼續和周知齡說話:「如今四處城門被山匪把手,孤要出城,你可有辦法。」
周知齡已全然被擊潰了心神,連絲毫的反心都激不起來。甚至因為對邵添的怨恨,只恨不得太子平平安安回京,將邵添一併收拾了好。
他要死,邵添別想好。
周知齡很是配合地思索了一番,連滾帶爬地摸到樊虎的屍身,在他腰間撤下一塊令牌來:「私兵養在鳳凰山,與樊虎相熟。他的令牌可以出入。而且草民在私兵那兒也有幾分薄面,若草民拿著令牌出城,應當不會有人阻攔。」說著神色也有些忐忑:「太子殿下與諸位大人可扮做草民的隨從,但人不宜多。」
殷承玉頷首,打量著他滿身狼藉,道:「你先去收拾收拾,孤也換身便宜行事的衣物。」
周知齡見他並不怪罪,立即鬆了一口氣,連忙去更衣去了。
「留四五個精銳一道出城。其餘人留在城中隨時策應,叫他們去尋姜政與齊武,儘快將城中的兵力聚攏起來,等待命令反攻。」殷承玉道。
薛恕點了五人留下,餘下番役很快便將樊虎的屍體處理了,之後又尋來了幾套僕從所穿的灰袍,便悄無聲息地散開,去尋姜政等人匯合。
而殷承玉一行換上了僕從的衣物之後,趕著馬車,隨周知齡一道往城門口行去。
第105章
武昌府城中喊殺聲震天時,賀山與應紅雪已經帶兵入瞭望沱嶺,抵達鳳凰山山腳。
鳳凰山乃望沱嶺的主峰,山勢高陡,東面和北面臨水,西面是懸崖峭壁,唯有南面為上山道路,易守難攻。
這時候隨行的東廠探子就派上了用場,探子在打探鳳凰山的動靜時,在後山發現了一條棄用的棧道,棧道建在陡峭的山壁上,只有三人寬,終點卻直通鳳凰山後山。且後山只有一座塔樓,就一個山匪守著,因長久無人自後山棧道走,那看守棧道的山匪也並不上心。
應紅雪將三千人馬分成了六隊,先派了一隻十來人的精銳前去探路。
精銳悄無聲息沿著棧道上去,就見塔樓上有個模糊的人影,顯然是瞭望的守衛。不遠處還有幾排木頭支起的大鐵鍋,鐵鍋里堆滿了木頭,正熊熊燃燒。十來個山匪圍坐在鐵鍋邊猜拳喝酒,姿態雖然隨意,但武器卻都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再略遠些的位置還放了一面示警用的大鑼,以及許多頭部削尖的竹排,很顯然做了萬全的防備。
情況和探路的探子所描述的有不小出入。
這一小隊人沒有打草驚蛇,又靜悄悄地原路折返回去,將後山的情形一五一十匯報了:「塔樓上有人盯著,一冒頭就會被發現。守衛也比預計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