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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孫二雷。」中年人在水中就見識了一回對方的狠辣,也並不是什麼硬骨頭,連忙交代了。
薛恕又問:「會寫字嗎?」
雖不明白他為何要問會不會寫字,但孫二雷還是連連點頭,討好道:「會的,會的。」
薛恕這才頷首,似滿意了,對邊上的兵士道:「先把舌頭拔了,免得問話時吵到了殿下。」
孫二雷表情一僵,就要求饒。卻又被他陰冷的眼神嚇住,整個人恐懼地打起擺子來。
接下來的審問便十分順利了。
被拔了舌頭的孫二雷幾乎嚇破了膽,將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薛恕拿到了畫押的供詞,滿意出了貨艙。
後到一步的趙霖正等在外面,見他出來便迎上來:「薛監官,可審出結果了?」
薛恕點頭,又問他:「殿下可睡醒了?」
「醒了。」
薛恕聞言便要上樓去,想起什麼來又停住,輕描淡寫道:「畫押的供詞我呈給殿下,那兩人留著也沒什麼用處了。窺探殿下行蹤,意圖不軌,便扔河裡餵魚吧。」
說完,仔細拂了拂衣裳上的灰塵,去回稟殷承玉了。
留下的趙霖去貨艙看了一眼,便擰了眉。
那兩個犯人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四肢扭曲成怪異的姿勢,張開的口腔里沒有舌頭。其中一個尤為悽慘,不僅挖了左眼,連雙手的手指也被斬了,只留下了右手一根畫押的大拇指。
趙霖拔刀了結兩人的性命,才命人將屍體拋入河中。
*
薛恕去見殷承玉時,他正捧著碗薑湯小口喝,眉頭擰得死緊。
見人來了,先是不悅地剜他一眼,才道:「問出什麼來了?」
他覺淺,底下的護衛呼啦啦上樓時他就被驚醒了,才知道船上混入了奸細。
「請殿下過目。」薛恕將供詞呈給他,又觀察他的面色:「殿下看起來好了些。」
殷承玉細細看供詞,沒理會他的話。
這薑湯確實有些用處,雖然辛辣難喝,但半碗下去,那種胃部翻湧的感覺就被安撫住了,不然他也不會忍著不適繼續喝。
「漕幫的人?」殷承玉看完,將供詞扔到案几上:「看來是萬有良急了。」
雖然這兩個奸細只吐出了漕幫,沒有指認萬有良。但略微想一想,此時最在意他的行蹤、又想趁機要他命的,除了萬有良之外,不做他想。
竟然在通州碼頭就迫不及待地安排了精通水性的人跟在船上,看來這長蘆鹽場,不僅養肥了萬有良的荷包,也養大了他的膽子。
「那兩個人呢?」殷承玉輕輕敲著案幾,正思索著怎麼給萬有良送份大禮,就聽薛恕說:「殺了。」
殷承玉驟然看向他,不快道:「怎麼就殺了?留著許還能派上些用場。」
「妄圖刺殺殿下,千刀萬剮亦不足惜。」薛恕卻是絲毫不知錯,語氣陰沉,眉眼間戾氣縈繞,又恍惚有了幾分上一世的影子。
殷承玉頓時止了聲,知曉再與他多說也無益。
薛恕就是這麼個人,表面看著人模人樣,其實內里流的是狼血,偏執又殘忍。他對於自己的東西看得十分緊,從不容許有任何人覬覦。
上一世但凡是刺殺他的刺客,薛恕便是將這兩京十三省都犁過一遍,也要將人揪出來,剝皮充草,以儆效尤。
如今兩人的關係雖然變了,但薛恕的性子,卻是半點沒變。
可真是自小到大的狗脾氣。
殷承玉心裡罵了一句,卻沒再與他在此事上糾纏。
反倒是薛恕沉著眉眼:「萬有良如此猖狂,天津衛之行,恐怕不會太平。」
「再硬的鐵板,孤也能砸開一道縫來。」殷承玉哼笑了一聲,往後靠進椅背里,神色並不怎麼在意。
上一世他也曾徹查過鹽政。只不過那已經是他幽禁五年後回宮的事了。
當時他重回朝堂,急需功績。又正逢邊關起戰事,國庫空虛。他便將主意打到了鹽政上。五個鹽使司不知道養出了多少碩鼠,國庫缺錢時,可不就得拿這些老鼠開刀?
當年他都闖過去了,如今又有何懼之。
想到明日才抵達天津衛,殷承玉便暫時拋開了這些煩人的事務,起身到貴妃榻上躺下,對薛恕招了招手:「過來,給孤按按腿。」
——先前薛恕給他按了會兒太陽穴,手法倒是非常不錯。
一回生二回熟,薛恕依言脫了靴子上榻,將他的兩條腿抬起放在膝上,控制著力道輕輕揉捏。
殷承玉舒服地喟嘆一聲,眯著眼瞧他:「孤讓你按腿,你心裡可有不滿?」
感受著手中柔軟纖細的觸感,薛恕低垂著眼,掩下眼底波動,搖頭:「能伺候殿下,是臣的榮幸。」
殷承玉被他順從的模樣取悅,笑道了一聲「諂媚」。
作者有話要說:
狗勾:絕育狗勾好難演。
第11章
第二日傍晚,漕船在天津衛馬家口碼頭靠岸。
天津乃三會海口,漕運興旺。碼頭河面上大小船舶多不勝數,一艘艘載滿貨物的漕船有序停靠,碼頭上工人往來忙碌,一派興盛氣象。
殷承玉站在甲板上看了半晌,才緩步下了船。
萬有良並天津衛鎮守總兵、河間府知府、靜海縣縣令等人,帶著浩浩蕩蕩的下屬隨從,早早就侯在了碼頭上。瞧見殷承玉下來,立即殷勤地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