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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多方制衡瓦剌與韃靼,使其勢均力敵,不至於聯合起來一致對燕。但換一種說法,對於瓦剌與韃靼來說,他們若是打起來兩敗俱傷,也只會給大燕趁虛而入的機會。
眼下瓦剌勢弱不敵韃靼,只能尋求大燕幫助。但他們又何嘗不擔憂一旦幫著大燕吞下了韃靼,沒有了共同抵禦大燕的盟友,那轉頭被對付的便是自己。
韃靼汗王的話戳中了他們心中隱秘的憂慮。
烏珠與木鐸快速交換了眼神,沒有太多猶豫便下令改變了陣形,露出了破綻來。
韃靼汗王見狀立即率兵強行突圍。
兩邊側翼的大燕將士發現中部的動靜,立即試圖馳援,卻不料先前並肩作戰的瓦剌將士反而多有阻撓。眼見著韃靼汗王已要帶兵突圍而出,忽見一匹黑馬縱身躍起,一馬當先沖向了木鐸所在方向。
認出了策馬之人,大燕軍士紛紛避讓,瓦剌將士不敢公然阻撓,猶猶豫豫間已讓薛恕尋到機會策馬衝到了木鐸面前。
此時韃靼汗王已經帶著幾十騎突圍而出,朝著漠北腹地奔逃。
眼見薛恕氣勢洶洶而來,木鐸正要說些什麼粉飾一番,卻見黑馬片刻不停與他擦過,同時手臂陡然傳來一陣劇痛,等反應過來時手上的金烏彎刀已經被奪走。
薛恕提著他的彎刀策馬直追,與韃靼汗王之間的距離不斷拉進。
汗王身邊的護衛試圖以身來擋,卻見薛恕忽然奮力將手中的彎刀重重擲出——
彎刀在空中旋轉,帶起陣陣嗡鳴之音。
策馬奔逃的韃靼汗王只覺身後傳來驚呼聲,他握緊韁繩分神回頭去看,卻見一柄彎刀挾著雷霆之勢而至——
那刀速度太快,距離也太近,來不及閃避,便正正插。入他的後心。
呼嘯的風聲減退,沉重馬蹄聲和驚呼的人聲散開,韃靼汗王的身體定格在回頭的那一刻,從馬上栽倒下去。
薛恕勒住韁繩,回頭看向追上來的大燕軍士,下令圍殺韃靼殘兵。
汗王已死,部下再無抵擋之力。
除了戰死的士兵之外,俘獲韃靼將士三千八百五十一人,馬匹七千餘匹。而韃靼汗王的屍身則被人馱在馬上,一併帶回去。木鐸的彎刀仍深深插在他的後背上,刃尖透胸而出,足以見擲刀之人的力道之大。
命軍士清理戰場,薛恕策馬走向面色難看的木鐸與烏珠,掐著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事急從權,借了瓦剌王的彎刀一用,瓦剌王應不會介意吧?」
木鐸自詡勇猛,但此時對上薛恕,還是不由生出一種遇見了猛獸的危機感。
方才薛恕奪刀時被傷的手臂現在還在隱隱作痛。
汗王已死,此時再說什麼都已沒有意義,他只能僵著臉笑道:「自然不介意。」
薛恕頷首,策馬往前走了幾步,道:「大燕的人馬還未到齊,還勞瓦剌王略等片刻。」
木鐸與烏珠不知他還要等什麼人,但此時出於心虛也沒有再多問。
待戰場上的屍體清理的差不多時,忽又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待人馬靠近了,他們才發現策馬衝過來的是兩支隊伍。在前奔逃的是韃靼軍隊,在後追擊的則是大燕軍隊。大燕軍隊陣形儼然,從後方以及兩翼包抄,像牧羊人驅趕羊群一般,將已散亂不成形的韃靼軍隊朝他們所在的方向驅趕過來。
「是大哥的隊伍。」烏珠認出了韃靼那方的領頭人。
韃靼汗王的長子被賀山一路追趕至此,看見前方的嚴陣以待的軍隊時心就涼了大半。再看到被大燕軍士看管的韃靼俘虜時,他心中生出更大的不妙來。
薛恕派了一隊兵馬上前,配合賀山的兵馬很快俘虜了這支逃竄的隊伍。
赤力,也就是韃靼汗王的長子被押送上前。他目光掃過俘虜的面孔,認出了這些人是跟隨父親的人馬。
他的心臟砰砰跳著,目光不斷搜尋韃靼汗王的身影,最後在瞧見馬背上的一具屍體時,目光陡然頓住,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露出驚駭神色來。
薛恕故意叫他得更清楚些,上前將尚插在汗王背上的彎刀拿上,交還給了木鐸:「瓦剌王的彎刀可別落下了,咱家聽說這柄金烏彎刀是瓦剌王室代代相傳的神兵,歷代瓦剌王握著這柄刀收割敵人的性命,是瓦剌部族的榮光。」
他的話剛說完,就見赤力仇恨的目光落在了木鐸身上,恨聲道:「是你殺了我父!」接著他又看見了同木鐸站在一起的烏珠,恨意幾乎化為實質刺穿二人,怒聲罵道:「吃裡扒外的娼婦!」
平白替人背黑鍋,木鐸自然不干。但他正想開口時,卻見薛恕笑吟吟地看著他,右手扣著腰間的刀柄。
他咬著牙與薛恕對視。
還是烏珠知道薛恕不好惹,拉了拉他的衣角,輕輕搖了搖頭。薛恕此人陰險狡詐,偏偏又擅武,木鐸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在居於下風時與他對上不是明智之舉。
不論韃靼汗王是不是他們殺的,他們確實同大燕合作了。
烏珠冷笑著看向赤力,用鞭子重重拍了拍他的臉:「我的好哥哥,你現在這樣,可還不如我這個娼婦。」
話落,鞭子一抖,長鞭抽出破空聲,一道鮮紅的鞭痕橫貫過赤力的面頰和脖頸。
赤力反抗無果,只能用最惡毒骯髒的言語辱罵烏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