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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經年之後再回憶起年輕時這段荒唐往事,或許便只餘下兩三聲唏噓。
「殿下不在,誰還會待臣好?」提起殷承岄,薛恕便冷笑了一聲:「虧殿下苦心孤詣為他籌謀鋪路,卻不知殿下走後不過三五年,他們就已經忘了殿下,連臣為殿下修塔都要幾次三番阻撓。」
他眼中猶有憤然,握著他的手又湊近去親吻他。
冰涼的唇貼在一處,舌尖細細地描繪、廝磨,齒縫間傳出含糊不清的話語:「只有臣,日夜思念……莫不敢忘。」
這人還是同從前一般,但凡提起旁人,不論是殷承岄還是謝蘊川,都沒有半句好話。
殷承玉只信了半成,卻並不與他爭辯,只微微啟唇接納他的舌,用纏綿的吻安撫他的急躁。
或許是心中的悲痛得到了安撫,連親吻也變得溫情繾綣起來。薛恕捧著他的臉,動情地擷取,恨不能將他整個吞下去,融進骨血之中。
殷承玉風寒未愈,呼吸不暢。不過片刻便有些承受不住,按著他的臉將他推開一些:「夠了,孤風寒還未好。」
薛恕卻不管不顧,用鼻尖去蹭他的手心,又偏過臉去,細細舔吻他腕上的牙印。那是他出門之前所咬,當時他心中痛極了,只想讓他也嘗到和自己一樣的痛楚,下嘴時絲毫沒有留情。
留下的暗紅牙印還新鮮著,印記分明,被那瓷白的肌膚一襯,便顯得格外駭人。
薛恕此時才感到心疼與後悔,一厘一厘地親吻過去。
像捧著失而復得珍貴的寶物,姿態虔誠。
手腕上傳來細微的癢意,殷承玉亦動了情,另一隻手插入他發間,順著烏黑的發滑至後頸處,迫著他抬起頭看向自己。他喉結微動,殷紅的唇吐出蠱惑的邀請:「親我。」
薛恕眼角便紅了。
將他的手腕扣在塌上,薛恕應邀俯身,再次覆住了殷紅的唇。
…
暖盆中炭火燒得極旺,門窗緊閉,融融暖意便被禁錮在了室內。叫這小方天地里,也有了春日的氣息。
薛恕用盡了千般技巧與手段來取悅他,逼得殷承玉眼睛都紅了,泄憤一般咬在他肩上。
「殿下病還未好。」薛恕以拇指摩挲他的唇角,帶著濃濃的安撫意味:「待病好了,臣再伺候殿下。」
他總是最清楚殷承玉想要什麼。
殷承玉鬆開唇,抬腳踹在他身上,嗓子啞得厲害:「滾下去。」
大約是話說開了,兩人相處比從前更默契一些,自有一種旁人難以插入的氛圍。
殷承玉生病的這兩日裡,凡事無論大小,都是薛恕親力親為,外面諸事也都是他代為傳話。
偶爾偷得片刻閒暇,便在榻上廝磨而過。
如此到了第三日,殷承玉的病便好了個七七八八,因休養了幾日,氣色反而比生病之前更加紅潤些。
這日正是三江商會幾位大東家帶著帳冊來對接的日子。
自上次被薛恕一番震懾之後,這些商賈打消了僥倖之心,再也不敢偷奸耍滑,回去之後老老實實地清點盤算了庫存,到了約定之日,便爭先恐後帶著帳冊前來了。
他們生意鋪得大,湖廣各地都有分鋪,薛恕先前限他們兩日內交接貨物,但如今路途不便,有些倉庫亦距離武昌府甚遠,就算要調貨也來不及。是以這幾個大當家帶著帳冊前來時,還頗有些忐忑。
生怕這一次薛恕又要不講理,隨便捉個倒霉鬼砍了手指。
好在這一次並不是薛恕獨自前來,大東家們看見當先走在前頭的太子時,眼神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要是早知這太監如此難以對付,他們絕不會在太子面前陽奉陰違,叫他有機會將這煞神放出來!
殷承玉進了廳中。薛恕讓人在黃花梨木的圈椅上鋪了暖和的軟墊,又讓人擺上了炭盆、熱茶等物,才請他坐下。
「孤前些日子偶感風寒,便將採買賑災物資一事交給了薛恕,聽他說幾位大東家都十分配合朝廷賑災,竟願意將庫中七成存貨以市價三成價讓利給朝廷。都說商人重利,可孤看諸位卻是憂國憂民的大義之輩,待災後孤必定讓姜巡撫將諸位之功績刻於功德碑上,以供後人瞻仰。」
聽著他這番大義凜然的話,幾人又是好一陣肉痛。
市價的三成啊!這批貨一賣出去,別說回本了,恐怕連帶著先前趁雪災掙得那些雪花銀都一分別想留下!
太子身邊這位太監是當真將他們算得死死的!
幾人敢怒不敢言,還得賠著笑臉說「應當的應當的」。
畢竟只要不傻,都能瞧明白這位太子絕不像表現出來那般平易近人。先前他們就是信了這幅寬和好拿捏的模樣,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諉。
結果便是太子不再露面,卻將身邊的大太監放了出來,恨不得將油水颳得一滴不剩!
也就是他們沒犯下大事,否則只看文大東家如今的情形,便知抄家恐怕是免不了了。
眾人不由隱晦地瞧了如今代父出來處理生意的文家大公子一眼。
文大公子臉色雖然有些白,但行事還算穩重。他將帳冊雙手捧上去,條理清晰道:「文家名下的糧倉數目都已核算清楚,共計五萬三千石白米,除留下一萬五千石做生意周轉,還餘下三萬八千石。這三萬八千石白米分散囤於八個糧倉,其中屬武昌府通城縣和崇陽縣的糧倉屯糧最多,合計有兩萬三千石。餘下之數則分散於六個糧倉之中,若要調運過來,費時費力。草民斗膽提議,太子殿下可將糧食繼續存放於文家糧倉之中,各地需要賑災時,可持官府令牌就近前往文家糧倉調糧。文家米糧鋪的管事夥計都聽從官府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