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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政說著,不由嘆息一聲:「這雪實在下得太久了,往來運輸不便,如今糧價、鹽價、布價都居高不下,不少窮苦百姓只能生生熬著,熬不過去的,便凍死餓死了。」
而因為大雪封路,家家戶戶閉門不出,甚至無法確切統計死者之數。
殷承玉眉頭緊皺,雖然對災情早有預料,還是難免嘆息。
來不及驅除滿身寒氣,他站起身來,將大氅上的冰渣抖落,復又披上:「那便不耽擱時候了,左右布政使、俞知府且隨孤走一趟,儘快將受災諸地勘察一趟,核實受災範圍與人數之後,再想辦法解決賑災糧。」
作者有話要說:
大狗勾:今天只是個沒人愛的留守狗勾罷了。
注[1]引用自《元日》
第97章
殷承玉帶人離京後不久,隆豐帝便按照原先的行程,去了京郊溫泉行宮休養。因為侍疾未滿一月,殷慈光也跟著去了。
而薛恕作為隆豐帝的心腹,被留下來代為執掌朝政,小事由他與內閣諸學士商議決定,若有大事,則往行宮請隆豐帝定奪。
年節里,正是清閒的時候,除了湖廣飛奏的雪災之外,再無他事。
京中官員互相往來,把酒閒話,便難免提起奔赴湖廣賑災的太子,以及被隆豐帝帶在身邊、深受寵愛的大皇子。
不知從何時開始,有傳言說隆豐帝實際上更為寵愛大皇子,先前大皇子扮做女裝掩藏身份,並非什麼仙人託夢,乃是因為當年的隆豐帝皇位未穩,恐長子降生惹中宮與虞家不快,方才出此下策。
如今帝位穩固,大皇子將要弱冠,又在疙瘩瘟橫行時立下大功,才能又並不比太子差。隆豐帝公開大皇子的身份,又將其時時帶在身邊,恐怕是要扶持大皇子與太子相爭呢。
眾所周知,歷來皇位的「嫡長」之爭都是極敏感的話題。
這些年來太子背靠虞家,立下功績無數。但只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瞧出隆豐帝不喜太子也不喜虞家,是以朝中不少人揣摩著帝王心思,將寶押在了二皇子與三皇子身上。
只是不想二皇子說沒就沒,如今又冒出個大皇子來。
二皇子和三皇子居幼,政績上又壓不過太子,可這大皇子卻不同,既有帝王寵愛,又占了一個「長」字,雖然在朝中還無甚根基,但勝算卻比三皇子更大。
一時之間,望京城中關於隆豐帝有意扶持大皇子欲「立長」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
薛恕翻看著下面番役遞上來的冊子,上頭詳細記錄了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哪幾位官員在何處飲酒暢談,就隆豐帝「立嫡還是立長」爭論時的對話。
這樣的記錄並不只一例,從殷慈光隨隆豐帝前往京郊行宮之後,類似的流言便忽然多了起來。
其中自然有隆豐帝刻意放任的結果,但更多的,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將記錄冊子收起,薛恕神色露出些許陰沉。
都不需派人去查,他便能猜到背後推波助瀾的人是誰。
不是文貴妃,便是殷承璟。
具體是哪一個並不重要,左右這兩人都是敵人,遲早要除掉的。
薛恕喚了衛西河過來。
衛西河如今已是西廠掌刑千戶,明面上頭頂還有個西廠督主。但實際上自從上次薛恕給了趙有為一個下馬威之後,趙有為惜命,已經老老實實放了權。
如今西廠已經盡在衛西河掌控中,聽命於薛恕。
「派人將三皇子冬狩傷了根本,不能人道的消息散出去。」
謠言最難澄清,涉及「嫡長」之爭的謠言更是容易越描越黑。背後之人放出消息,不過是為了離間殷承玉與殷慈光,挑起二人之間的爭鬥。
既然如此,他便索性用另一個更博眼球的消息將之壓下去。
人總是健忘的,時日長了,又有了新鮮談資,自然就忘了舊的。
衛西河聞言詫異一瞬,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屬下領命。」
兩日之後,京中便有新的流言傳了出來。
說三皇子在冬狩之時對韃靼公主一見傾心,但韃靼公主卻看中了太子。三皇子心中不忿,便趁著入圍狩獵之時,將韃靼的公主強占了。可那韃靼公主性子極烈,又豈是好欺負的?她一怒之下竟下藥藥倒了三皇子,將三皇子給閹了!
據說三皇子被從圍場裡抬出來時,下身血淋淋嚇人得很。而韃靼使團自覺理虧,只好將公主賠給了三皇子做側妃。
傳言真假摻半,卻十分博人眼球。
放出去後都不需西廠番役暗中煽風點火,就迅速傳開了。甚至在短短兩日內多了數個版本,都傳得有鼻子有眼,如同親眼所見一般。
當初伴駕參與了丹犀冬狩的官員們更是府邸門檻都快被踏破,這傳言實在太過驚人,不論是出於好奇還是出於利益考量,京中官員都在打聽冬狩那日的事情。
而根據參加冬狩的官員所述,有些細節竟與傳言都對上了!
三皇子確是被從圍場裡抬出來的,下身滿是鮮血,說是為了救韃靼公主,摔傷了大腿。
摔傷了大腿,聽著就十分欲蓋彌彰。
就連三皇子未來的岳丈、五軍左都督姚兆安都坐不住了,尋到了三皇子府上去探聽情況。
據說事後三皇子氣得砸了一間屋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到了三皇子能否人道上去,果然再無人再關心太子與大皇子的「嫡長」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