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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經歷過科舉的人,沒有不恨科舉舞弊的。此案是他割裂邵添與文人的一把刀,
這些日子殷承玉雖然對謝文道案並未表現出太多的關注,但實則一直在暗中給與支持。
如今大理寺剛一掌握了關鍵證據,他便下令東廠番役去拿人。
任邵添縱有再大的權勢,也只是個文官罷了。
邵添下了詔獄之後,邵氏黨羽才終於慌了。新帝登基後一直沒有大動作,這些人便逐漸放下了心,卻沒想到竟在這時等著。
一時間,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不知頭頂上懸著的刀何時會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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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承玉瞧著東廠送來的秘報,神色志在必得,已經開始盤算著拔除邵氏黨羽之後,空缺的位置要提拔哪些人來補了。
鄭多寶奉了茶上來,見他面上含著笑顯然心情不錯,想起薛恕的囑託,到底還是做了這個和事佬:「薛督主又帶著虎將軍來了,臣瞧著這兩日,虎將軍倒是被照顧得極好,又胖了一圈。薛督主方才還在問陛下何時去虎舍檢查呢。」
自從兩日前殷承玉罰了薛恕去清掃虎舍,他就沒再被允許進過養心殿。
大約是意識到殷承玉這回當真是生氣了,他不僅老老實實清掃了兩日虎舍,還將幼虎也一道帶了過來。
殷承玉輕嗤一聲,道:「去將虎將軍帶進來,薛恕不見。」
鄭多寶圓胖的臉上笑容都頓了下,只得「唉」了一聲,搖著頭去外頭傳話了。
第133章
聽完鄭多寶轉達的話,薛恕轉過臉陰惻惻瞧了腳邊的幼虎一眼。
幼虎此時已經被鄭多寶招手喚到了腳邊去,那抖著耳朵繞著人踱步的蠢樣子,沒有半點百獸之王的氣勢。也不知道陛下瞧中它哪一點了。
薛恕盯著它片刻,朝鄭多寶拱了拱手,一臉不快地走了。
到底還是沒敢違命,怕惹得殷承玉更生氣。
他思索了一番,想起先前下頭人來報,說邵添嘴硬得很,至今不肯開口。邵添到底還擔著內閣大學士的名頭,底下人也不敢對他用重刑,只能來請示他。
若能儘快讓邵添認罪,陛下應當會高興。
薛恕心裡有了主意,緊抿起的唇角也放鬆了一些,出了宮後便策馬往詔獄去。
自邵府被東廠番子圍住、邵添下詔獄,已經過去了三日。
這三日裡邵添被關在了詔獄最深處的監房裡,番役們輪番提審過三次,都沒能撬開他的嘴。邵添此人性情狡詐,雖然品行不端但確有些聰明才智。提審兩次後發現番役並未對他用重刑,便以為自己拿捏住了七寸,有所倚仗,嘴巴也越發硬起來。
薛恕入了詔獄,聽完審訊邵添的貼刑官匯報,便嗤了一聲:「旁的文人或許還有些許硬骨頭,邵添不過是瞧出你們有所忌憚,虛張聲勢罷了。」
他沒瞧跪地請罪的貼刑官,沉聲道:「將人提出來,上重枷。」
為防邵氏黨羽反咬一口屈打成招,那些太過殘酷血腥的刑罰自是不能用的。但這詔獄裡,卻多得是不露痕跡折磨人的法子。
穿著囚衣的邵添很快被帶到了刑室,番役將他四肢以鎖鏈鎖在刑架上,讓他只能保持站立的姿勢。
邵添不甘心地掙扎罵道,扯得鎖鏈噹啷作響:「怎麼,東廠狗賊終於等不住,要屈打成招了嗎?我便是撞死在這詔獄裡,也絕不會認下那些污衊之詞!」
「邵大人誤會了,咱家不過是想同邵大人談談心罷了。」薛恕坐在番役搬來的椅子上,漫不經心地瞧著他。
下頭的番役已經將重量不同的重枷搬了過來,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刑枷,指了指放在最後的那副刑枷,道:「就這個吧。邵大人的嘴巴硬,想來脊樑也硬著,當受得起這三百斤的重枷。」
話落,便有四個番役抬起這副三百斤的重枷,將之戴在了邵添身上。
邵添不過一介文人,平日裡養尊處優,別說三百斤了,恐怕三十斤的物件都沒自己提過。此時重枷剛一戴上,整個人就重重往下一沉,但身上固定的鎖鏈卻讓他無法蹲下,只能被迫保持著站立的姿勢。
瞧著邵添青筋暴。起、牙根都快要咬碎的模樣,薛恕總算開懷了一些,看來他的骨頭並沒有自己吹噓得那麼硬。
他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盞,緩聲道:「咱家今日無事,有的是時間陪邵大人好好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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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恕走後,鄭多寶便帶著幼虎進了養心殿。幼虎認得人,不等殷承玉出聲去喚,自己就小跑著到了他腿邊,將腦袋放在了殷承玉腿上。
它長得敦實,腦袋也頗有分量。殷承玉放下手中的摺子,揉了一把那毛茸茸的圓耳朵。
鄭多寶在邊上瞧著,臉上也不由跟著帶了笑。又想起先前還沒來及說的事,輕聲道:「陛下萬壽將至,禮部已經呈了萬壽節的儀程單子上來,陛下看看可有要增減之處?」
登基大典之後緊接著就是殷承玉的誕辰,因時間太緊,準備得也十分倉促,大體都是參照先帝的萬壽節操辦。
殷承玉看完單子,提筆划去幾項,道:「既是萬壽節,當與民同樂。這些不必要的花銷都免了,省下來的銀錢都送到城中的善濟堂去。」
鄭多寶接過單子,躬身應下。
倒是殷承玉忽然想起薛恕的生辰與他只隔著一個月。
他思索片刻,又提筆寫了幾樣東西,叫鄭多寶去置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