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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顫著手接過文書和銀票,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皇子府那邊……」
「三皇子逃走時,在皇子府放了一把火,三皇子妃與側妃都葬身火中。」
姚氏緩緩鬆了一口氣,又想起了家中的母親和兄長……她閉了閉眼,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必然是無法再回去了,只能被官兵護著,上了另一艘船。
客船盡數離開渡口之後,統領並未離開,而是按照吩咐,又重新布置了一番。
*
東廠番子循著蹤跡追了一路,終於在林子裡找到了烏珠。
烏珠逃脫之後,便在漆黑的林子裡迷了路。她對望京都不熟悉,更遑論出瞭望京。她不敢亂跑,就在林子裡待到了天色微亮,之後才循著馬蹄印又回到了先前歇腳的地方等待。
好在她到底還有些利用價值,東廠番役順著她留下的記號找了過來。
領頭的千戶瞧見只有她一人,凝眉道:「三皇子在何處?」
烏珠指指地上的車轍印:「我中途逃走,殷承璟帶著人往那個方向去了。」
番役只得帶上她,順著車轍印一路追過去。只是趕到渡口時,卻見渡口只有零星幾個百姓在等船。
附近的林子裡找到了幾匹馬以及棄用的馬車,很顯然殷承璟一行已經先一步坐客船跑了。
千戶見狀派了一隊人馬往下個渡口追尋蹤跡,自己則帶著烏珠回去向薛恕復命。
乾清宮中,殷承玉與殷慈光,還有一眾大臣都守在外殿。內殿大門被薛恕與高賢兩個大太監把守,只有太醫能進出。
隆豐帝落水已經昏迷了半夜,整個太醫院都出動了。太醫輪番診治搶救了半夜,才堪堪將人從鬼門關拉回來。
初夏的天亮得早,初陽升至屋頂時,院判終於擦著汗出來,說了第一句話:「陛下醒了。」第二句話卻是對著高賢所說:「陛下傳高公公進去。」
薛恕眉頭一動,瞥一眼高賢,又和殷承玉無聲對視一眼。
高賢在內殿待了兩刻鐘才出來,傳話道:「陛下還需要靜養,太子、王爺以及諸位大人便先回去休息罷。」說完後又將一塊令牌呈給殷慈光:「另陛下命安王暫時接管宮中防務。」
殷慈光伸手接過令牌時,見他張嘴無聲道:成了。
成了。
殷慈光斂眸,將令牌收入袖中。
隆豐帝下了令,一行人便不好再守在外殿,陸續退了出去。
等所有朝臣都離開,殷承玉才與薛恕一道出去。如今隆豐帝病重,他們已不再需要刻意避嫌。殷慈光緊隨其後出來,殷承玉聽見他正在吩咐高賢重新安排宮中布防,城中也要一併戒嚴,搜尋逆黨。
殷承玉皺起眉,站在原地等著他。
殷慈光走到他面前,同他見禮:「太子殿下有話同我說?」
「大哥到底想做什麼?」殷承玉探究地望著他,神情有不解。到如今他才發覺,自己其實並不太了解這個大哥。
但從前兩人的相處卻又沒有絲毫虛情假意的痕跡。
若真只是在做戲,那殷慈光也裝得太真了些。
「自然是做我一直以來想做的事。」殷慈光朝他笑了下,神色竟然很平和。
殷承玉看了他許久,轉身離開。薛恕緊隨他身側,回頭看了殷慈光一眼,眼底戾氣深重。
像護食的猛獸。
回了慈慶宮,薛恕才說起烏珠與殷承璟之事。
「三皇子府被一把火燒得乾淨,倒也省了我們的事,讓人儘快護送烏珠去瓦剌,如今木鐸和木巴爾爭奪王位落在了下風,烏珠過去的時機剛剛好。」
對於烏珠的去處早有安排,出乎殷承玉意料的是竟讓殷承璟逃脫了。
「乘坐南下的客船,殷承璟不想引人注目,身邊定然帶不了太多人。敢如此冒險行事,必然還有其他依仗。」殷承玉分析道。
「據烏珠所說,昨夜她們離開農莊時,有不少人馬跟隨。今日番役四處搜查,捉到了幾支擾亂視線的隊伍,對方也招供說殷承璟還私藏了五千兵馬。如今這些兵馬已經兵分數路南下與殷承璟匯合。恐怕是想在南地復起。」
「放虎歸山貽害無窮。一旦殷承璟南下,我們鞭長莫及。」殷承玉道:「你立即從京營再增調人馬往各地去截斷南下的水陸要塞,務必捉拿殷承璟。」
薛恕也明白殷承璟逃至南地的危害,聞言立即便策馬往京營去調兵,沿途追捕亂黨。同時又讓番役快馬加鞭趕往沿途州府報信,提前截斷南下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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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三皇子謀逆,京中全面戒嚴,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隆豐帝病重,依然是太子建國。只是最近隆豐帝頻頻召見重臣,榻前卻是安王常伴左右,便讓眾臣心中生出些許不安來。
總覺得這天似要變了。
殷承玉也察覺殷慈光似在謀劃什麼。
龔鴻飛已下了大獄,如今宮中防衛掌於殷慈光之手。殷承玉雖然明面上未曾插手,但暗地裡卻收到不少消息——殷慈光動作頻頻,十分不對勁。
他思索著殷慈光下一步,卻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一點一點復盤逼宮那晚的情形:殷承璟逼宮、皇帝落水、殷慈光救駕、再到殷承璟出逃……
那晚所有細節在殷承玉腦中喚醒,他忽然發現了自己一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高賢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殷慈光能有什麼利益打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