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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恕接過紙張收好,不贊同道:「如今敵暗我明,殿下貿然離開,恐有危險。」
「方才孤隨龐義和丁昌順去益都城外視察,觀益都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想來其他地方也是如此。但龐義卻說災備糧早已經放完,兩人所言是真是假,孤要親眼驗過才信。」
薛恕見他堅持,只能去尋了一套自己的常服來給他。
殷承玉繞到屏風後換上。
薛恕的衣裳他穿著有些寬大,但也正好模糊了他的身形,青色袍服叫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文弱氣息。
他自屏風後出來,刻意縮著肩膀垂著頭,乍一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怯弱小太監的模樣。
「這樣可能掩人耳目?」只是他抬起臉來時,精緻的五官瞬間便沖淡了方才的怯弱,連普通的衣袍都仿佛添了幾分尊貴氣。
薛恕定定看著他,半晌才出聲:「出去時,殿下記得低著頭。」
若是頂著這張精緻漂亮的面孔,便是披著麻袋,恐怕也會被人認出來。
殷承玉睨他一眼,暗自記下,便與他一道出了門。
薛恕大步在前,殷承玉落後半步,含胸縮肩,頭深深垂著。甚至連步伐都特意改變了,不似平日穩當從容,似帶了幾分惶恐,步伐小而快地跟在後方。
兩人順利出了益都城,確定未被人察覺,殷承玉才不再偽裝,看向西面,道:「先往臨朐去。」
青州府下轄三州十六縣,其中臨朐,壽光還有昌樂都在益都周邊。殷承玉此行便準備將這三個州縣都探過一遍。
薛恕早讓親信在城外備了馬匹,兩人上了馬,便往臨朐方向疾馳而去。
大半日的時間,殷承玉先後探訪了三個州縣,其受災情形與益都相仿。但殷承玉與薛恕在當地挨家挨戶問過去,官府是否有開倉放糧,這些百姓卻都搖頭。
說法與龐義二人截然相反。
殷承玉讓薛恕將詢問過的農戶的姓名,家中人丁一一記錄下來,留待回去核對。
災備糧發放素來有明文章程,先由里正挨家挨戶記錄受災人丁,之後整理成冊再報給上級官府,經官府核實之後,受災百姓才能領取賑濟糧。若是未在名單中的百姓,是沒有資格領取賑濟糧的。
糧倉放了多少糧,有多少災民領取,都會一一記錄成冊。
殷承玉行過了三個州縣,詢問記錄了上百戶受災百姓的名姓,之後只要回去查閱留檔的名單上是否有這些百姓的姓名,便可判斷孰真孰假。
這麼多百姓不會同時說謊,殷承玉心中已有決斷,但他斷案,素來講究罪證確鑿。
兩人自昌樂返回益都城時,已是戌時。
城門已經合上,薛恕出示了令牌,才領著殷承玉從角門入城。
馬匹留在了城外,殷承玉又扮作了垂首縮肩的小太監模樣跟在薛恕身後。
此時城中已無行人,除了巡邏官兵,只有青樓堵坊等地紅燈籠高掛,樂聲靡靡,嬉笑陣陣。穿著富貴的客人們談笑往來,與四周黑暗沉寂格格不入。
殷承玉側臉看了一眼,嘆了一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薛恕隨著他的目光望去,眼神卻是一凝,陡然將殷承玉一攬,便就近躲進了旁邊敞開的門裡。
待進去後,濃妝艷抹的老鴇迎上來,兩人才意識到進了什麼地方。
殷承玉臉色難看,抬眸瞪了他一眼。
薛恕快速對他比了個口型:有人跟著。
殷承玉霎時瞭然,不再說話,跟在他身後上了樓。
老鴇笑容滿面地將兩人請到了包廂,叫人上熱了茶,便扭著腰去叫姑娘。
這些時日益都不太平,她們這樓子小,生意也比以往差了許多,難得才來兩位貴客。
趁著人出去的功夫,殷承玉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一些往外瞧,卻什麼也沒看到:「是什麼人?」
薛恕搖頭,說不清楚:「光線昏暗,看不清模樣。」
「不是老二的人,便是叛軍的人。」如今也就這兩撥人最可能關注他的行蹤。
「人還在麼?」殷承玉問,他方才什麼也沒看見。
薛恕眯眸看了半晌,將窗戶關上,頷首道:「還在。」
殷承玉聞言挑起眉梢:「那我們再釣他一會兒,你放個信兒去叫人,別叫他跑了。」
薛恕應了一聲,快步下樓去放信號。
城中留有打探消息的探子,看到信號後便會儘快趕過來。
薛恕放完信號上樓,就瞧見老鴇領了三個姑娘站在房中,正笑容滿面地介紹:「這三個都是咱們樓里頂好的姑娘,爺您挑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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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那三個女子還算年輕,穿著顏色鮮亮的紗衣,並排站在一處,眼神含羞帶媚。
殷承玉坐在桌邊,正好側對著門口,薛恕看不清他的表情。
雖然理智上知道殿下必然瞧不上這些煙花女子,可真看到這些女子目光殷殷、眼如秋水地將人望著,就有一股火從心底燒到了五臟六腑。
薛恕大步上前,眸光冷冷掃過老鴇和三個女子:「這是在做什麼?」
老鴇見他過來,頓時笑得更開懷了:「您來得正好,她們三個都是樓里最好的姑娘,您看是和這位爺一人挑一個,還是……」她說著說著曖昧地笑起來,拿帕子掩著唇道:「還是三個都留下來,一起玩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