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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后難產而死的當天,他遭人下藥陷害,被人發現和後宮妃嬪躺在一張床上。
即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是構陷。
可皇帝當朝叱他失德無狀,滿朝文武眼見虞家倒下、皇后崩逝,無人敢為他申冤;二皇子黨和三皇子黨趁機落井下石,四處散布謠言,他聲名狼藉遭人唾罵,自高台跌落泥潭,自此幽禁皇陵五年。
後來他賭上一切,不惜以色侍人,才換得了翻身的機會。
他重返朝堂不久,終於尋到證據為自己洗清污名,卻並不覺得有多痛快。
那一日他喝得酩酊大醉,質問薛恕為何世道如此不公,棟樑蒙冤受屈,奸佞卻逍遙自在?
薛恕沉默地看著他,許久才說:「世道本是如此不公,若想要公正,唯有將權勢握在自己手中。」他輕佻地抬起他的下巴:「若無權勢,以太子之尊,如何會與咱家一個閹人廝混?殿下若是不甘心,便自己去爭。」
他的話扎耳,卻是實話。
朝堂深宮,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的角斗場。你若不爭不搶,自恃光明磊落,總有一日會被人踩到泥里去。
自那以後,他便摒棄了從前愚蠢的堅守。
殷承玉眼中划過暗色,有些怏怏地垂了眼:「孤若是喜歡純直之人,怎會留你在身邊?」
「我不一樣。」薛恕擰眉反駁。
「你有何不一樣?」殷承玉抬眼,傾身過去捏著他的下巴,冷笑道:「顏色比旁人好幾分?」
薛恕不語,屏住呼吸直勾勾看著他貼過來的臉。
殷承玉對上他的目光,才意識到兩人離得太近。大約是前世在這人身上受過的挫折太多。到了今生,便總忍不住想將那些招數原樣奉還。
他撒手將人推開,又靠了回去,懶洋洋睨他一眼:「坐遠些,別礙著孤的眼。」
作者有話要說:
狗勾:大狗乾的壞事,與我狗勾無瓜。
第19章
見過衛西河的次日上午,殷承玉便帶人前往大沽口巡視海防。
萬有良和關海山一道隨行。
顛簸了小半日抵達大沽口,殷承玉走過場似的各處巡視了一番後,便提出要去海邊看看。
此話正中萬有良二人下懷,他們裝模作樣地勸說一番後,便陪著殷承玉出了城門,往海防線方向去。
大燕歷來有海禁政策,加上如今大運河暢通,海上又有海寇猖獗,貨運船隻多走內河運輸,海上就漸漸蕭條下來。海防線一帶更是荒蕪得很,遍地嶙峋怪石。
殷承玉裝模作樣地逛了一會兒,實則在等萬有良下一步動作。
吹了大約兩刻鐘的海風之後,就聽鼓樓方向響起了鼓聲,有報信的兵士騎著馬急急忙忙出城報信,隔著老遠就大喊道:「報!有海寇來襲!」
關海山神色一肅:「怎麼回事?!」
「西南海域有海寇登岸,有、有兩艘五百料的戰船!」
那報信的小兵氣喘吁吁,臉上神色驚慌不似作假。
「命人準備迎敵!我立即就回!」關海山讓小兵先回去報信,接著才轉身對殷承玉道:「海寇忽然來襲,臣等先護送太子殿下撤回城內。」
殷承玉搖頭道:「海寇從西南海域登岸,離這邊遠的很,戰事緊急,關總兵先去禦敵。」
關海山猶豫了一下,便不再推辭,立即策馬回了城。
「我們也回去看看。」因海寇來襲,殷承玉沒了興致再閒逛,便又帶人返回城中。
回到城中時,就見四處一片混亂。百姓們都埋著頭匆忙往家中奔去,足可見海寇之兇惡。
「那些海寇經常入城劫掠?」殷承玉臉色沉了沉,不論關海山今日安排這一出是真是假,但這些百姓的反應卻都是真真切切。
若不是吃過苦頭,不會聽到鼓聲就如此驚慌逃竄。
萬有良嘆聲道:「海寇兇悍狡猾,關總兵雖全力加強了守衛,但難免有不敵之時……且那些海寇極狡詐,常常偽裝成普通百姓混入城中燒殺劫掠,實在難以防備。」
殷承玉聽得眉頭皺起來,似有些憂慮道:「關總兵去西南海域禦敵,城中守備必然空虛,海寇豈不是有機可乘?」他扭頭吩咐薛恕道:「你快馬去衛所調四衛營兵士來,城中需得加強防備。」
薛恕應了一聲,當即策馬趕去衛所調兵。
萬有良沒想到殷承玉竟如此配合,都沒等他想法將人支開,自己就先遣走了護衛。
他掃過殷承玉身邊的護衛,眼下不過十來人罷了。
目光隱晦地掃過四周,萬有良看見右手邊某戶人家窗戶上繫著的青色布帶時,雙手背在身後做了個手勢。
殷承玉仿佛對此一無所覺,對萬有良道:「先回官衙等消息吧。」
萬有良應是,等他上了馬車之後,自己才上了轎子。只不過他朝轎夫使了個眼色,轎夫故意放慢了腳步,轎子和馬車就逐漸拉開了距離。
馬車內,殷承玉靠在車窗邊,將帘子撩起一角,觀察外面的情況。
伺候在他身側的鄭多寶並不知計劃,便有些著急:「海寇兇惡,殿下安危不容有失。為何不先讓薛監官先護送殿下回去?」
說著他又想起來趙霖也沒見人影:「趙統領今日怎也不在?」
殷承玉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含笑道:「他們馬上就來了,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