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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韃靼則再加三千匹母馬,以及金銀之物若干,作為烏珠公主的陪嫁之物。
但為顯烏珠公主之尊貴,韃靼要求正妃與側妃在同一日迎娶。
過了年,殷承璟的年紀也不小了,加上韃靼這邊催得急,婚期便定在了來年的二月。
婚期定下,時間緊迫,韃靼使團要帶著烏珠公主回韃靼準備婚事,不便再留在望京。而木巴爾則在聽到了殷慈光「公主變皇子」的消息之後,終於死了心,瓦剌使團便也提出了一道離開。
三日之後兩國使團便將離京,是以隆豐帝便命人在小年夜辦了這送行宴。
不僅重傷初愈的殷承璟出席了,備受各方關注的殷慈光也以皇子身份參宴。
他身穿針工局新趕製出來的湖藍雙魚紋團領衫,外罩一件寬大的黑色貂裘,發以碧玉冠束起。眉眼間依稀可看出昔日顏色,卻再沒有從前低眉順眼的怯弱之態。
面如冠玉,挺拔似竹。
隆豐帝病情轉好之後,對紫垣真人的話深信不疑,就連設宴也要將殷慈光的位置放在自己跟前。
按照禮制他的席位雖蓋不過太子,卻在殷承璟前頭。
殷承璟目光陰沉地望著殷慈光許久,壓下怒意,默然飲了一盞酒。
宴飲過半時,隆豐帝已有些醉意,他瞧著安安分分的殷慈光,再瞧瞧殿上那些目光不斷掃向殷慈光、將好奇都寫在了臉上的官員們,終於想起了今日的第二件事。
他舉起酒杯來,笑呵呵道:「今日是個大喜日子,還有另一事,朕也便藉機公布了,免得你們私底下猜來猜去。」他伸手一指殷慈光:「這是朕的大皇子,當年他出生之時,有仙人託夢,言大皇子與朕相剋,需以女子裝扮壓制其陽氣方可化解。是以這麼些年,大皇子一直以女子模樣示人。前些日子紫垣真人算到災厄已經化解,朕便讓他恢復了男子之身。」
他這一番話,說得十足輕描淡寫。
底下官員雖然早得了消息,卻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麼宣布了大皇子的身份,一時有些措手不及。
只是一陣吵嚷議論之後,誰也說不出旁的話來。
皇帝都將源頭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誰還敢質疑一句?
一眾官員欲言又止,到底沒人敢當這個出頭鳥說什麼。
說來說去,這是皇帝的家事,皇帝自己都不在意,他們這些臣子更沒有置喙的餘地。
因此一事,殿上氣氛變得沉寂,又有暗潮湧動。
隆豐帝卻並不在意,反而扭頭對殷承玉道:「你皇兄先前一直住在永熙宮,如今他既恢復了身份,按年紀也該出宮開府了,如今朝堂之事都是你在處理,建府一事你也當多上些心。」
督建王府罷了,何至於需要太子費心。不過是隆豐帝藉機敲打殷承玉罷了。
殷承玉只作未覺,淡淡頷首:「父皇放心,兒臣會督促工部辦好此事。」
……
宴散時,已過戌時。
隆豐帝不勝酒力,早已先一步離開,殷慈光不願與那些圍上來探聽消息的大臣們打交道,便同殷承玉一道離開。
如此也是為了向其他官員表明自己雖是皇長子,卻無意與太子相爭。
「恭喜皇兄了。」殷承玉笑道。
見他並未因為隆豐帝的敲打生出不滿,殷慈光稍稍鬆了一口氣,坦言道:「父皇想扶持我與殿下相爭,但我並無此意。」
東宮主位,也唯有殷承玉這樣朗月清風之人才配坐。
「皇兄不必擔心,孤並不在意。就算沒有你,父皇也會扶持其他人。」殷承玉斂了笑,語氣沉靜篤定:「但這太子之位,只會是孤的。」
他難得露出些許桀驁稜角來,殷慈光側臉瞧著,嘴角也跟著彎起來:「我信殿下。」
兩人說著話走遠,隨後出來的殷承璟被那並肩的身影刺痛,臉色愈發陰沉。
殷慈光投靠了太子他是知道的,但他沒想到,太子竟然有如此心胸,在知道殷慈光男扮女裝之後,竟然還願意助他。
這多出來的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皇子,而是皇長子!
這些日子有關殷慈光的流言甚囂塵上,他亦派人幾次查探。刨除那些誇張的言語,抽絲剝繭之後,他發現背後推動的人,竟然是紫垣真人與薛恕。
旁人都被薛恕與太子不和的假象所蒙蔽,但他卻是知道真相的。
薛恕就是太子安插在皇帝身邊的一枚暗棋。
如今看來,不只是薛恕,那紫垣真人恐怕也與太子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有這麼兩枚好用的棋子,難怪能將父皇哄得團團轉。
兩人的身影已經被夜色掩蓋,殷承璟死死盯著殷承玉離去的方向,面孔隱在陰影之中,神色刻毒。
身旁伺候的太監見他久久不動,低聲提醒道:「殿下該回去服藥了。」
提起服藥,殷承璟的眼神又陰毒幾分。
手指神經質地顫動幾下,這些日子他的外傷是養好了,可無論試了多少次,卻始終無法正常行房。
大夫開得湯藥一碗碗灌下去,卻沒有任何作用。
這些時日,殷承璟煎熬又恐懼,偏偏為了掩人耳目,只能苦苦隱忍,連脾氣都不能發。
而害他至如此田地的人,卻春風得意,還有興致上演兄友弟恭的戲碼。
殷承璟咬著後槽牙道:「去將壬午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