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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隨著紅英軍逐漸壯大,數次與朝廷交手之後,高幼文與應紅雪對於紅英軍未來的發展出現了分歧。
高幼文想要接受朝廷招安,過太平富貴日子,可應紅雪卻認為朝廷腐朽無信,堅決不肯接受招安。
這矛盾從紅蓮教在卸石寨紮根之後便已生出,只不過雙方一直引而不發,直到前些日子,高幼文似乎與朝廷的人私下聯繫達成了什麼交易。
這交易叫應紅雪知道後,怒斥高幼文目光短淺自取滅亡,之後就和右護法一道帶著自己的心腹叛出了紅英軍,不知所蹤。
高幼文聽聞太子親往青州平亂,唯恐應紅雪壞了自己的好事,於是才派了心腹到益都來盯梢。
盯梢的人沒見過殷承玉,只不過見二人深夜入城,其中一人又含胸縮肩,一直垂著頭看不清臉,唯恐是應紅雪的人趁機混進來,這才悄悄跟在後頭。
只是沒想到運氣不好,撞到了薛恕手裡。
「這倒是有意思。」薛恕嗤了聲,瞧見那縮在角落裡抖得跟篩子似的人,道:「將人看好了,先留條命。再傳訊給散出去的探子,叫他們警醒些,將徐惠那邊盯緊了。」
說罷,他便先回了自己的軍帳。
四衛營駐紮在城外,他身為監官,自然有自己的軍帳,命人提了熱水進帳,他才解了衣袍,用熱水解乏。
白日裡在外奔波一整日,身體本該是極其疲憊的,但因為在花樓的事,精神卻極亢奮。
薛恕整個人浸在熱水裡,手臂垂在木桶之外,手中攥著那件雪白的中衣。
中衣布料柔軟,還殘留著淺淺淡淡的雪嶺梅香氣。
薛恕將臉埋入其中,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制下去的渴望又翻湧了上來。
他微闔著眼,腦子裡回想起的卻是殷承玉被他捂住嘴、被迫坐在他腿上時憤怒又脆弱的神情。那時候他們貼的很近,殷承玉整個人被禁錮在他懷裡動彈不得,仿佛任由他擺弄的瓷娃娃一般。
那種短暫的掌控感叫他情動不已,仿佛殷承玉整個人都屬於他,可以被他盡情占有,肆意把玩。
他的呼吸逐漸粗重起來,想著若是當時自己沒有鬆手會是如何。
這一刻,他的身體裡仿佛有兩個人在拉扯。
理智告訴他,若是他沒有鬆手,殿下必然會生氣,日後再不會與他親近。他得小心藏好自己的爪牙,徐徐圖之。
殿下是九天上的冷月,他能得片刻垂青已是幸運。
可骨子裡的暴戾卻又時時刻刻提醒他,想要什麼,得自己去奪,去搶。
就算是殿下也不例外。
只要他再膽大一些,便能將九天冷月攬入懷中,讓那清冷的月光也染上自己的顏色。
只不過是一個可能,便叫薛恕興奮起來。
他眼角微微發紅,將雪白的中衣塞入口中,發了狠地撕咬。
中衣料子嬌貴輕薄,很快便被撕裂,裂帛之聲非但沒有阻止薛恕,反而叫他撕咬的動作更為粗魯。
仿佛要將所有不能對殷承玉發泄的惡念,都宣洩在了這件中衣之上。
不過片刻,中衣便被撕咬得如同破布一般,破碎的布料垂在浴桶里,沾濕了水,看起來更加狼藉。
薛恕呼吸越重,手掌攥緊揉搓,直將那破碎的中衣揉搓得皺巴巴一團,方才握著它沉入水中……
*
次日一早,殷承玉便帶著名單,往官衙去調取賑災名單查閱。
知府丁昌順聽聞消息,心裡就咯噔了下。他強壓下慌亂,陪著笑臉道:「賑災名冊雜亂,殿下不如到外頭稍坐,想要看哪個州縣的,臣去命人找出來便是。」
殷承玉冷冷瞧他一眼,道:「不必麻煩,孤只是隨意看看。」
他嘴上說著隨意,行動卻極有目的性。按照年份、州縣查找,很快便找出了昌樂,壽光,臨朐等地的賑災名錄。
之後再按照村鎮索引,就順利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看著名錄上記載的「八月初五,李家墩,李旺,領米一斗」,殷承玉面色就冷了下來。
——李家墩他去過,這李旺家他也恰好詢問過。
殷承玉沉著臉繼續往下翻找,發現他與薛恕暗中探訪的那些農戶,盡在賑災名錄當中。
大口領米一斗,小口領米三斗,五歲小兒不予。
一條條記錄清晰無錯漏,若不是殷承玉親自去探訪,只看這條理分明的賑災名錄,恐怕當真會信了這些人的鬼話。
他重重合上名錄,目光轉向丁昌順:「這些名錄可有錯漏之處?」
丁昌順觀他面色如山雨欲來,心裡已經打起了鼓。可這名錄絕不會有問題,他摸不准殷承玉的怒氣從何而來,只能硬著頭皮回道:「所有賑災名錄都是如實記錄,可能會有一二錯漏,但不會有太大的出入。」
殷承玉頷首,自袖中將自行記錄的名單抽出來,推到了丁昌順面前:「那這名單之上的人又是怎麼回事?」
「孤昨日去了臨朐,昌樂,壽光三個州縣,共計走訪了上百戶百姓,所問農戶,皆說從未領到賑濟糧。」他面上笑意漸漸斂了,眼神極具威壓:「你身為青州府知府,可知為何?」
丁昌順聽他說走訪了百戶農家時,額頭冷汗就冒了出來。
他抖著手拿過名單。卻什麼也看不進去,那一個名字晃得他心裡直發慌,只能結結巴巴地尋理由:「許是,許是下頭沒有通知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