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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越卓嗤笑了一聲,似乎是不屑,帶了些冷意,「你沒有想過,他若是真的被喪屍抓了,為什麼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
那人被這個問題問住了,呆呆地看著他們。
他說得對。
喪屍病毒一入人體,是沒有任何反應時間的,人會直接變異成為喪屍。他看著月光下樑宿乾淨的臉,那不會是喪屍……
回去的路上,反而是梁宿抓著梁越卓的手不放了。
梁越卓的身體緊繃得厲害,似乎在抑制著什麼,若是被讓人看到,定會嚇得退避三舍。
——因為,這是一頭野獸發狂的預兆,似乎下一秒,他就會張大血盆大口,將他們撕碎。
直到回到屬於他們的房間,咔擦一聲鎖上門,梁宿才鬆了口氣,正要鬆開梁越卓的手,被後者發現意圖,反而向上扣住梁宿的手,緊緊地,他的雙目醞釀著風暴,隨時都要爆發的樣子,梁宿心中還有心思調侃,他這樣好像大反派啊。
事實上,經歷四個世界,每一個天道之子都不是善良那掛的,比反派還反派。
於是,他便聽見大反派搖了搖頭,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這樣不行,不如我還是去把他殺了吧。」
梁宿:「……」
還是沒守住嗎?
剛才在外面,梁宿就是察覺了梁越卓隱隱的殺意,所以才連忙抓住他的手,將他拉回來的。
不知何時,梁宿已經學會讀這個人的內心了。
他嘆了口氣,睜著眼睛看他:「你這樣是想讓我親你嗎?」
「……」
一身滔天的殺氣戛然而止,梁越卓腦袋卡了殼,愣愣地說:「可、可以嗎?」
梁宿做出思考狀,猶豫道:「也不是不可以……」
梁越卓眼神飄忽,語氣飛速地說:「那你快點吧,我還趕著去殺人。」
梁宿:「……」
還去殺人,那他不是白親了?
他不贊同地搖頭,將選擇權交給他:「是接吻,還是殺人,只能選一個。」
梁越卓:「……」
他抿了抿唇,皺著眉頭,似乎陷入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中。
梁宿勾起一個笑,繞過他往床邊走,猛地被人扣住了手臂,而後是一陣力度,將他拽至門前鎖住他離去的道路,下一秒……
「唔!」
兩隻大手捧住了梁宿的臉,而後他眼前一黑,嘴唇被人猛地堵住了。
嘴唇被人激烈地吮吸著,梁宿有些迷糊地想:還好他的口腔也是和人類一樣的構造。
不然……多怪啊……
吻了大概十分鐘,梁宿作為一個機器人,自然是臉不紅氣不喘,平靜得很,反觀梁越卓,臉上那可是一個精彩,仿佛他們已經做了一些人類和機器人不該做的事情一樣。
看他這般平靜的臉色,梁越卓蹙緊了眉,心中生出一陣不滿。
深陷其中的是我,無法自拔的是我,我認了,但憑什麼你就能無動於衷,乾乾淨淨,好像這只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梁越卓神色暗沉,突然又堵住了他的唇,繼續吻下去。
梁宿,我要讓你和我一樣。
「……」
梁宿突然非常慶幸自己是個機器人,前所未有的慶幸。
那天晚上,梁越卓沒有再提起殺人滅口的事情,而是抱著梁宿睡著了。
他睡得沉,沒有發現,梁宿的身形突然變得透明了一瞬,仿佛電力不足般一閃一暗……
但不出三秒,梁宿依然安穩地與他相擁而眠,仿佛剛才只是一場錯覺。
今晚,梁宿與梁越卓的夢是統一的。
這也是梁宿成為機器人之後,第一次做夢,雖然他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夢。
他夢見自己置身於一個怪誕、恐怖、黑暗的地方,面色蒼白,沒有任何血色,黑色的碎發凌亂,雙目無神地看著虛空中的一點,靜靜地看了半晌。
良久,他抬了抬頭,看著血液噴灑的天花板,緩緩吐出一口氣,低聲喃喃:「終於結束了……」
這句話像是一個特殊的信號,話音落下的下一秒,布滿血跡的牆壁開始脫落,整個世界仿佛從一個三維空間,變成一個蒼白的平面,變成一本書,一個符號,一段無聊的文字。
這是一個非常詭異的場景,梁宿卻像是司空見慣,面容平靜地看著一個世界的泯滅。
他深深地最後看一眼眼前的場景,而後閉上眼,無形的力量開始運轉。
他啟動了離開世界的程序。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
無聊的文字開始滾動,一個一個地豎起來,一陣充滿血腥味的氣流吹到梁宿的臉頰。
梁宿猛然睜開眼睛。
震驚地看著平面再次變得立體,那些消失不久的恐怖再次出現:面目猙獰的惡靈、布滿血跡的牆壁、恐懼至極的慘叫、撲面而來的鐵鏽味……
猶如草地里迅速建起高樓大廈,世界恢復成離開前的樣子,分毫不差。
然後,梁宿就看見了周南星。
後者就站在他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安靜地看著他。
因為過于震驚,梁宿睜大眼睛,只能發出一個無意義的音節:「你……」
周南星勾起一個笑,「好久不見。」
他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梁宿,仿佛害怕打碎什麼一樣,聲音很輕: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