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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鶴清立刻反駁:「怎麼不甜了,上個世界你不是和我結婚了,還跟我再那個世界一起生活了五年,我們很快樂,不是麼?」
說到這件事,他的臉上還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仿佛回憶里了當初美好的時光。
「……」
梁宿當場被打臉,面上有些過不去,他抿了抿唇,試圖反駁:「那也是上個世界了,這個世界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催眠,欺騙,軟/禁……一想到這個世界經歷的這些,梁宿就心頭火起,又想起自己居然真的傻乎乎的以為自己全天下最愛「師叔」,自己那個天真無邪的蠢樣……
叮!暴躁值+50!
如果面前的這個人只是謝宙維,或者是江敬,梁宿已經揮拳頭衝上去了,但眼前的這個人不知深淺,怎麼想都比自己強得多,於是讓系統啟動了離開程序。
看著心上人驟然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見,顧鶴清下意識地向前一步,下頜線緊繃,手指微微顫抖,似乎在強忍著什麼似的。
良久,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深深地無奈:「又留下我一個人處理爛攤子……」
他抬頭看著天,漆黑的眼睛裡,無形又恐怖的力量撕破了天空的白布,霎時間,煙花聲、嬉笑聲、水流聲、風聲……不久消失的一切,再一次憑空出現,一切回到了原狀,除了……
白衣仙人的身邊,再無另一個人。
他側了側首,看著身邊空無一人的位置,仿佛還能看見梁宿站在他身邊的樣子,後者仰頭看著煙花,光芒倒映在他臉上,那般漂亮,真是如何都看不夠。
顧鶴清久久地注視著這個空蕩蕩的位置,久到周圍嬉笑的孩子也忍不住上前,好奇地問他:「哥哥,你沒事吧?」
顧鶴清收回視線,淡淡地說:「沒事。」
孩子機靈得很,知道今天是乞巧節,這個像天上的仙人一樣的哥哥一個人孤零零地看別人放花燈,定是在想念心怡的女子。
孩子心直口快,這麼想了,也就這麼說了。
顧鶴清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徑直離開了。
真正的思念是說不出口的。
它只會像一條可怖的毒蟲,爬在心臟的每個角落,露出尖利的牙齒,一口一口地啃食他的心。
即使已經習慣了離別,但顧鶴清還是感覺到了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心臟的每一次跳動,每一次疼痛,都仿佛在說五個字:
我好想梁宿。
……
但,他還要獨自演完這個劇本,才可迎來這一次解脫。
顧鶴清手中的劍是魔物最害怕的東西,上面流淌著純粹而鋒利的劍氣,只見顧鶴清提劍一揮,遠處的魔物便發出一聲慘叫,灰飛煙滅。
解決了魔物,顧鶴清離開了人間,回到修真界,繼續作為正道大師兄「顧鶴清」的旅途。
一千年後,顧鶴清覺醒神格,一舉通天,回歸神位,成為了至高神,也是世間唯一的神明。
這一千多年間,哪怕魔尊已然隕落,天底下依舊有魔物作亂,百姓久受其擾,苦不堪言。
但神明出世,福澤庇佑大地,魔界便自動消亡了,天下便僅剩四界:人界,修真界,仙界,鬼界。
百姓知道這是神明降下的福祉,紛紛建立寺廟,供奉至高神,寺廟成為百姓祈福的聖地。
「先生,那現在我們修真界這麼太平,也是因為神明的庇佑嗎?」
教書先生笑了笑,「當然不是。」
弟子愣了愣,「為何?神明只是人們臆想出來嗎?」
教書先生又笑了笑,這次他搖了搖頭,說:「並非如此。神明確實是存在的,準確來說,是存在過。」
弟子們愣了愣。
教書先生緩緩道來,「萬年前,我們最高只有仙,那位成為神明之後,我們便有了唯一一位神明,百姓供奉他時,能感覺到神明的存在,然而……」
「直到有一天,不知為何,神的力量突然消失了,眾人稱之為,神隕。」
弟子急忙問:「是神明被另一位誕生的神明殺了嗎?」
教書先生搖搖頭,笑了笑:「神是殺不死的,除非他自己願意。」
弟子皺著稚嫩的眉頭:「先生,弟子不理解。神明這般厲害,全知全能,無人能敵,若是我,一定會快樂得一直活下去,怎會自願神隕?」
教書先生的眼睛落在了遠處,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沉默良久,才嘆息了一聲,只意味深長地道了一句:
「也許是因為,神要去追逐更重要的東西了罷。」
……
神隕當天,四界悲慟。
然而他們不知道,神明死去的那一刻,是他最快樂的時候。
顧鶴清閉上眼睛,嘴角洋溢出一抹幸福的微笑,良久,空氣中只留下一個似有似無的嘆息:
等我。
……
……
我爸死了。
他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死後有沒有變異動物吃他的屍體,我在前往C區的途中,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但我知道他是窮困潦倒的。
他身後留給我唯一的遺產,就是梁宿。
……
麵包車駛過泥濘骯髒的沙路,輪胎碾過零碎的石子時,發出了窸窸窣窣令人牙酸的聲音。
梁越卓叼著一根廢棄超市找到的煙,說實話,味道不如老中華,還有股怪味兒,但他也不嫌棄,吸得很開心,只要上面沒有喪屍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