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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虛,梁宿只是微微一笑, 很是乖順的樣子, 沒有避開討人厭的摸頭殺。
顧鶴清牽過他的手, 抓在手心裡,梁宿覺得非常彆扭,嘗試動了動手,想要掙開,然而奇怪的是,顧鶴清握著他的力度明明並不重,他卻怎麼也無法掙脫開來。
無法,梁宿只好轉移了注意力,問了另一個問題:「師叔是如何得知我在這兒的?」
顧鶴清的動作頓了頓,片刻,淡淡地說:「順著魔氣來的。」
梁宿:「……」
又開始心虛了。
從魔界回來,在靈池洗去了一身殘餘的魔氣之後,梁宿原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圓滿結束了。然而,晚上他的體內卻開始涌動著古怪的力量,似乎化魔丸即將失效,魔氣就要捲土重來。
震驚之下,梁宿急忙離開了衡霄山,生怕自己身上的魔氣直接觸動了門派內布置的陷阱。
他打算回到魔界,向魔尊問問情況,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途中,他身上的魔氣居然又突然消失了,他又變回了那個一身正氣的劍修。
「……」這不是嚇唬人嗎這是?
系統比他還緊張:[這、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梁宿沒好氣地說:[你是系統,你問我?]
[……]
系統自知理虧,弱弱地說:[……那要不要,繼續回魔界問問魔尊,說不定是化魔丹出了狀況呢?]
梁宿卻突然問了一件事:[劇情也快到我殺青的時候了吧?]
系統恍然大悟。
按照原劇情,梁宿表面乖順,實則背後使壞,主角也由原來的存疑,到最後確定了他是魔界派來的奸細,將他一劍斃命了。
梁宿抬頭,空洞的眼睛對著天空,若有所思。
[這是規則在提醒我,時候快到了。]
顧鶴清牽著他的手,帶他回了衡霄派。他不問師侄下山的原因,也不問師侄想不想和他回去。
顧鶴清只是這樣,表面淡然一如往常,實則不容置喙、緊緊禁錮著梁宿,讓他只能跟自己回家。
幸好的是,師侄對跟他回教這件事並沒有任何牴觸,乖乖地由自己牽回家了。
顧鶴清黑沉的冷眸才回暖了些許,面對師侄的時候,還是一派溫柔的模樣。
但那道惡魔的聲音,自渡劫以來再也沒出現過的聲音,此時竟再次出現了,如同引誘一般,深深嘆息道:
師侄若是一直這麼乖就好了。
若是如此,他便可以…………
後面的話消散在無形中,仿佛內心最深處的欲/望匣子,散發著隱秘的光,等待這一把衝破底線的鑰匙,將它打開。
顧鶴清不問一聲,將梁宿帶回了自己的府邸,柔聲說:「今晚就待在師叔這裡罷,師叔幫你順一下體內的靈氣。」
修士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順順自己體內的靈氣,以便之後的修煉更加順利。若是有其他人幫忙,幫忙的人修為越高,就更容易理順靈氣。
通常,順靈氣這種事本該是師父對徒弟做的,但既然顧鶴清這個作為師叔的主動提起,梁宿作為一個小輩,本是不應該拒絕的。
梁宿睜著眼睛,無神的眼睛更添了一絲懶倦,拒絕了:「師叔,今晚我想睡一覺。」
睡覺,修士何須睡覺。
若是其他人這樣,顧鶴清定會覺得這個人是一根朽木,從此對他不聞不問。
……不,確切地說,從一開始,顧鶴清就不會搭理他,一心只有修煉和除魔,根本就不會分出一絲一毫的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
然而,顧鶴清看著師侄柔軟睏倦的樣子,冰冷的目光卻柔和了下來,說:「睡罷,師叔在旁邊。」
「……」
清蕭府這麼大,自己睡覺,他為什麼偏偏要待在同一個房間裡……
梁宿笑了笑,脫了鞋子,躺在床塌上,閉上了眼睛。
顧鶴清果真坐在一旁,閉眼打坐。
修士的五感比凡人要敏銳不下一百倍,梁宿清淺的呼吸聲仿佛帶著魔力,引誘得顧鶴清睜開眼睛,停下了修煉,眸子注視著師侄安睡的側臉。
等他回過神來時,顧鶴清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摸上了師侄的臉頰,下意識地摩挲,動作溫柔繾綣,卻又帶著不易察覺的痴迷和偏執。
梁宿在睡夢中,感受到臉上冰涼的溫度,不禁皺了皺眉,顧鶴清冰涼的指尖點了點梁宿的眉心,梁宿的眉頭便緩緩鬆開,隨著法術進入了更深的睡眠中。
「睡罷……」
由淺眠到深眠,梁宿不知道,一枚溫熱的吻落在他的額頭。
*
梁宿醒過來的時候,意識還迷迷糊糊的,奇怪自己這次怎麼睡得這麼沉。
自從修仙后,睡覺對他而言就變成了可有可無的事情,有時候就算想好好睡上一覺,最後也會變成閉目養神。
他睜著眼,看見顧鶴清的靈體坐在桌前,似乎在看什麼書。
梁宿穿上鞋,下床,顧鶴清看著他朝自己走過來,「醒了。」
「嗯。」梁宿有些尷尬,問,「師叔在看什麼?」
顧鶴清看著上面「秘術」「依賴」「傀儡」之類的字眼,垂眸,掩去眼裡的神色,合上了書,淡淡地說:「只是修煉相關的書籍。」
梁宿哦了一聲,他看不見,對書上的內容也不感興趣,只是覺得自己在主角府里居然睡死了這件事有點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