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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時澤有些氣急敗壞了,頭頂上冒了青煙,狠狠地往牆上踢了幾腳,果然,果然啊,什么小可憐,什麼被惡毒繼母關在閣樓的灰姑娘,都是騙人的,梁宿根本就是為了錢什麼都願意做的拜金男,這種人街上一抓一大把,當然,這還不是最生氣的,最讓他生氣的是,他居然都要被梁宿裝出來的可憐樣子給矇騙了。
可惡!!
可惡!!!!!!
至於霍時澤如何大發雷霆,如何往無辜的牆壁上出氣,落地窗的門一關,梁宿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的表情一言難盡,剛剛才見識過霍時澤的胡攪蠻纏,非要和他比賽,好不容易糊弄過去了,沒想到去陽台看本書還見到了。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
梁宿過去開了門,門口站著的是霍家的一個傭人:「梁先生,大少爺讓您下去,快切蛋糕了。」
梁宿說:「好的,我這就下去。」
切蛋糕也不過是個儀式,梁宿作為「未來兒媳婦」,是應該去給霍老爺子祝賀的。
通知了梁宿,傭人又去霍時澤的房間敲門,梁宿先他一步下了樓,正好看見所有名流都圍到一起,霍老爺子站在中間,在他旁邊,霍則行握著長刀,提了提,正要往蛋糕切去——
「先等等。」霍老爺子抬了抬手,「等時澤下來再說。」
霍則行握著刀的手緊了緊,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敬愛爺爺的模樣,他在人群外圈看見了梁宿,對他笑了笑,掩去了內心的幽暗。
霍老爺子的聲音大了些,問傭人:「時澤還沒下來嗎?」
傭人有些惶恐:「已經叫了小少爺了。」
這時,樓梯上傳來腳步聲,聲音並不大,卻吸引了樓下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地往霍時澤那邊看。
到這裡,梁宿不得不承認,霍時澤為什麼能是主角。霍則行是優秀的,遇見他的人都會發自內心地稱讚他一句,然而只要霍時澤一出現,其他人就會自動淪為陪襯,所有人的目光都會不由自主地投向他。
梁宿知道,只要再給天道之子一點時間,磨練一下心性,他會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霍時澤本人顯然也習慣了這種被注視的感覺,他的表情冷淡,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梁宿身上,卻見後者的目光並不在他身上。
霍時澤的臉色一沉,生氣的感覺又湧上心頭。他雖然厭煩那些無時無刻不在關注他的眼神,腦中卻又不受控制地想,那些注視著我的人當中,為什麼就不能多你一個?
梁宿在看霍則行。
後者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是那種溫和的、穩重的、一個大哥應該有的笑容,但梁宿能看到,他溫和表面下的陰暗情緒。
嫉妒。
嘆息止步於心底,卻不流於口中。
嫉妒是魔鬼,會張開貪婪的、尖利的牙齒,終有一天,將你啃食殆盡。
梁宿一恍神,鼻間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薄荷味,霍時澤不知何時站在了他旁邊,不遠不近的位置,唇邊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第一次對霍老爺子說了一句好話:「爺爺,時澤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梁宿、霍則行,以及其他霍家人都驚呆了,睜大了眼睛看著霍時澤。霍老爺子也是同樣,但相比於驚訝,霍老爺子更是感動,手指微微顫抖著,蒼老的眼睛裡竟帶了淚光,「好,好!好孩子!」
霍老爺子伸出了顫抖的手臂,朝霍時澤說:「來,時澤,陪爺爺一起切蛋糕!」
霍則行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一瞬。
霍時澤卻揚起了一個笑,到霍老爺子旁邊,任由他拉住自己的一邊手,狹長的眼睛隱晦地看了霍則行一眼,臉上的笑容不變。霍老爺子說:「今天我真是太高興了!太高興了!來,時澤,你和則行一起切蛋糕,這是你們兄弟倆第一次一起為我慶生。」
霍時澤說:「爺爺,以後還有很多年,我們都可以為您慶生。」
說完,他朝霍則行手上伸去,霍則行似乎陷入了恍惚中,一直沒有說一個字,一時不察,手中的蛋糕刀直接被霍時澤奪了去。
奢華的大廳片刻的安靜過後,重新響起了歡呼聲、祝賀聲、交談聲,樂隊的小提琴聲延綿不絕,觥籌交錯、鼓樂齊鳴,仿佛與之前沒什麼不同。
霍時澤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笑著切了蛋糕。
一刀下去,長刀沒入柔軟的蛋糕里,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梁宿卻仿佛聽到了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他眉頭微蹙,在人群外看著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的霍則行,而後又收回了視線,目光落在霍時澤的臉上。
主角……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人群中,梁宿也不過是注視霍時澤的人當中的一個,在一眾名流中並不起眼,霍時澤卻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微微抬頭,精準地捕捉到他的眼神。
兩人隔著人群,遙遙相望,對視了良久。
霍時澤對他揚起了一個微笑。
梁宿的眉頭蹙得更深。
最終,是霍時澤最先移開視線,他的手指微微顫抖,心頭湧上一股難以抑制的興奮:
瞧,你終於看著我了。
……
梁宿回到房間,關上門,將一切聲音阻絕在外之後,他才鬆了口氣。
氣氛太奇怪了。
出於一種莫名的直覺,梁宿率先上了樓,回了房間。